正文 第28章(2 / 3)

最後,他還是一搖一晃地消失在菊香的視線裏。

往事如煙似霧地在他心裏陰晴雨雪地掠過。此時,他站在二龍山下,心卻被文竹牽走了。

文竹一上山便被埋伏在石頭後的兩個士兵捉到了,被推推搡搡地帶到了槐的麵前。

槐正在指揮手下的弟兄們在山頂上修築工事。他擺出了和馮山魚死網破的架勢。他讓人把文竹帶到老虎嘴山洞裏,洞壁上架著鬆明火把,嗶剝有聲地燃著。槐坐在一塊石頭上,望著眼前的文竹。

眼前這個女人,裝在他心裏好久了,一想起母親他就會想起這個叫文竹的女人。他的心像一鍋煮沸的水,文竹在他的心裏那就是一塊石頭了。

此時,他望著眼前被自己的心火煮過無數遍的女人,心境竟有股說不清的滋味。他甚至在文竹麵前吹了兩聲口哨。文竹低著眼睛望著他。

他麵對著文竹的目光,突然有些緊張,結巴著說:你看我幹什麼?

文竹仍然那麼冷靜地望著他。

槐就說:馮山咋不來,他讓你來幹什麼?

文竹就說:槐,這麼多年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恨我搶了你母親的位置,今天我上山來就是給你一個說法。

一提起母親,槐受不了了,他站起來,繞著山洞轉悠,他捏著自己的手,指關節吱吱吧吧地響著。

文竹就又說:槐,我今天上山了,任殺任剮隨你,等你殺了我,你就帶著人下山吧,你爹馮山在山下等你呢。

槐就暴跳著說:他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我到二龍山上來,就是想和他有個了結。

文竹平平靜靜地說:槐你下山吧,馮山帶著隊伍把二龍山包圍了,你出不去了。

槐就說:我現在已經不是國民黨隊伍的人了,我現在就是土匪,哪朝哪代都會有土匪的活路。

文竹說:槐,共產黨的隊伍是不會放過你的,馮山已經接到命令,十天之內消滅你們這股殘兵散勇。

槐立在文竹麵前,抓心撓肺地說:要死我也要和那個姓馮的魚死網破。我要讓他先死在我的麵前,然後我就下山,任殺任剮隨你們。

文竹望著近乎瘋狂的槐,槐在她的印象裏還是那個被菊香牽著手的小男孩,睜著一雙涉世未深的眼睛。現在站在她眼前的槐,已經變成一個凶暴的男人了,為了心底的仇恨在燃燒著自己,樣子有些不可理喻。她了解馮山,當年就是為了馮家的名聲,為了母親的屍骨能名正言順地遷回到祖墳上,馮山孤注一擲,先是賭輸了一條手臂,最後差點又把命搭上,為的就是一個堂皇的理由,讓自己心安理得。她看著眼前的槐,仿佛就看到了馮山。眼前的槐已經鑽到一條死胡同裏出不來了。

眼前的槐在文竹的眼裏既陌生又熟悉,馮山認準的事情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槐和馮山如出一轍。想到這,她平靜地衝槐說:你恨馮山都是因為我,你們畢竟是父子,你把我殺了,你的目的就達到了。

槐冷笑了一聲,他搖著頭說:我不殺你,我要殺的人是馮山,我要讓他死得心服口服,他不該讓你來。你走吧。

文竹不動,仍立在那裏。

槐就衝山洞外喊:來人!

兩個士兵荷槍進來。

槐又說:把這女人送下去。

兩個士兵上前就拉文竹,文竹一把推開兩個士兵,一伸手從懷裏掏出一枚手榴彈,大聲地說:不要動我。

槐和兩個士兵驚怔地望著文竹。

文竹說:槐,我是來讓你下山的,你要是不下山,我死也不走。

文竹拉開手榴彈的引信,就那麼擎在手裏。槐望著文竹,吃驚又欣賞的樣子,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揮了一下手,那兩個士兵就退了下去。文竹的手榴彈仍擎在手裏。

槐吸了口氣,說話的語氣柔和了一些,道:這是我和他的事,和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