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瞪向對麵,“您怎麼不避嫌?”
好歹她是個姑娘家,隻穿著中衣中褲,猶抱琵琶半遮麵的,但凡正人君子都該知趣轉過頭吧?
太子心想那晚床頭他什麼沒見過?還是她主動露的,這會子卻撇得幹幹淨淨。
當然,同女人講道理是最吃力不討好的事,太子正要避開,何苗忽又叫住,猶疑道:“殿下等等,您覺得我最近真是胖了麼?”
女人雖愛聽善意的謊言,但有時也需要實話。何苗不喜歡那種竹竿似的扁平身材,可也怕這樣養尊處優下去,自己會落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偏偏橋香總是不遺餘力地誇她,在這傻丫頭眼裏,自己就是天上嫦娥,人間西施,沒有半分瑕疵之處,哪怕她肚子上的肉再多,橋香也隻會誇她亭亭玉立,這就很糟心了。
因此何苗迫切需要來自異性的見解。
太子望向她肚兜與袴褲間狹長的一截,白生生的纖腰看得人眼暈,他不能昧著良心說她與以前毫無區別,畢竟他也沒太注意從前是怎麼樣,隻讓人將何苗初進府時的衣裳尋出幾件,讓她自個兒慢慢比對。
何苗量過寬窄,總算鬆了口氣,確實微微發福,但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畢竟原主為了迎合李天瑞的審美,每餐都恨不得隻用半碗薄粥,就算她吃得再多些,bmi也不可能超標。
何苗重新將經過加工的衣裳穿上,又理直氣壯走到太子跟前,“您摸一摸。”
李天吉:“……什麼?”
“孩子呀。”何苗覺得太子真是遲鈍,就算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孩子是假的,可太子務必得表現出身為父親的慈愛來,如今隻是隔肚皮聽聽胎相,往後還得學著如何跟胎兒溝通,那便是所謂的胎教。
瞞天過海是一方麵,另則,東宮對這個孩子投諸的感情越多,來日失去時的打擊才會越大,被栽贓下的何貴妃才能受到重創——何苗是個稱職的合約人,她得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完整,包括如何當一位母親。
太子:……姑娘,入戲太深了啊。
二皇子匆匆被送回宮裏,何貴妃那頭自然也收到消息,隻是礙於她尚在禁足,不能親身前去探望,隻遣人送了些補品了事。
薑嬤嬤喟歎道:“太子殿下倒是好心,當時事發突然,若是耽擱一時半刻的,怕得出大亂子,太子那樣地趕去救人,可見心裏還是念著兄弟的。”
何貴妃嗤道:“什麼兄友弟恭,無非做給人看的把戲,保不齊還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當我不曉得那點花花腸子!”
若說太子不是故意陷害,怎見得這樣湊巧?加之何妙瑛也在,瑞兒從前便對她死心塌地,成了婚依舊念念不舍,多半是何妙瑛利用瑞兒的感情,設下圈套,隻是到底不敢致他於死命,怕皇帝怪罪罷了。
如今這倆夫妻得了賢名,她的瑞兒反倒吃虧不小,得臥床休養不說,還欠下了一樁人情債——太子果真好算計。
見她如此執拗,薑嬤嬤也不好說什麼了,隻道:“話所如此,咱們總得表個態。”
“這是自然。”何貴妃也就圖個嘴上痛快,她做事是不肯留下把柄的,就算東宮不安好心,這局她也隻能認栽,還得千恩萬謝奉承那對狼心狗肺的夫婦,想想倒覺憋屈得慌。
何貴妃揉了揉眉心,煩悶道:“等會兒把梳妝屜子裏那枚同心結送到禦前,就說本宮向陛下問好。”
這段時日敬獻帝雖不肯見她,何貴妃還是鍥而不舍地送東西過去,小至一枚珠花、扇墜、袖扣等等,大至她用過的杯盞與絲帕,務必要讓敬獻帝睹物思人——到底跟了他這些年,不是說忘就能忘的,何貴妃對於皇帝念舊的脾氣摸得透熟。
隻是,那日若非何妙瑛橫插一腳,本來她連這番委屈都不必受的,如今葉嬪寵愛彌盛,倒顯得她這毓秀宮愈發冷清寥落,每每想到此處,何貴妃都恨不得生撕了自家侄女。
何苗對此自然是毫不知情的,縱知道她也不在意——有奶便是娘,何貴妃動不動給她送東西,她巴不得呢。
看著朱漆托盤上那些黃燦燦的金錠,何苗的嘴角幾乎咧到耳根,她愉快地對來人道:“這是貴妃娘娘的賞賜吧?那麼二殿下呢?”
她是不介意收兩份謝禮,畢竟她這邊也有兩個人呢——雖然李天吉多半看不上這點小錢就是了。
來人麵上的微笑險險碎裂,還是頭一回見到主動討賞的,這位太子妃的臉皮堪比城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