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第2章(1 / 2)

“什麼好去處?”她疑心是糊塗爹喝醉了酒,又去找別人亂攀親事:“爹,上次的教訓還沒夠嘛?咱家這個情況,還有誰願意跟我結親?”

說話時便帶了幾分怨氣。

本朝民風開放,當今天子又鼓勵生育,大多女子十一二便有人上門提親,待到及笄過後,最遲十五六也已婚配了,霍滿月長得不醜,人也利落能幹,卻偏偏十四歲上都沒人敢上門——倒是曾有過一個口頭婚約,人家看見霍家這情狀,沒過多久便毀了婚,霍老爹上門要說法時,反被人家罵了一頓,回來氣得病了三天。

去年倒是有個媒婆找過來,說替隔壁清河坊一名米鋪公子提親,霍老爹喜得什麼似地迎進門,結果人家一杯茶下肚,不無倨傲地告訴他,寧願聘禮多加一倍,但隻一個條件:婚後霍滿月須得跟娘家斷絕關係,不能再跟自家那敗家老爹和妹妹來往。

更可氣的是,霍老爹居然還猶豫了半刻,似乎還真在考慮這個問題。

原本還在羞澀偷聽的霍滿月當場就從門後跳出去,揮著掃帚將媒婆打出了門,從此又落得一個潑辣的名聲,更沒人敢上門了。

附近知根知底的,都知道她家什麼情況,不敢將這帶著兩個拖油瓶的媳婦娶進門,離得遠些不知道的,霍滿月也不了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又哪裏敢嫁?

“咱家反正也沒兒子,爹您要是把酒戒了,咱們一家踏踏實實做活賺錢,以後招個上門女婿,不更好?”她想起來就心頭焦躁:“偏偏您就死活不聽……”

霍老爹打出一個響亮的酒嗝,打斷了她的話。

“閨女啊,不是結親,”他喜滋滋地拍著大腿:“那些人都沒眼光,咱們不說也罷——昨日我在馥桂酒坊喝酒,恰好聽到旁邊一桌人在說,城東劉侍郎家正在采買婢女,要相貌端正又手腳麻利,又要年紀小的,我就順口打聽了一下,結果你猜怎麼?”

霍滿月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霍老爹卻絲毫未覺,仍在興高采烈地說著:“……所以說做過官的人家就是財大氣粗呢,說是最次等的粗使婢女,每個月的月銀就五百錢!若再能升上一等,便是八百,這不比你每日走街串巷賺那點辛苦錢強多了?爹當時就想著,若能替你弄到這個前程,也不枉生養了你一場……”

“所以,他們出多少錢買這個婢女?”霍滿月問。

“十兩銀子!”霍老爹提高了聲音:“當場便給了我一半的定金,說如果相看之後滿意,再交付剩下的五兩,這可不是出門遇貴人……”

“爹!”霍滿月厲聲打斷了他:“就為了十兩銀子,你就把我給賣了?”

霍老爹這才意識到女兒的反應跟想象中不一樣。

“這怎麼能說是賣?”他頓時便有些不高興:“爹這是送你去過好日子!以後你在劉府幫工,得閑了一樣能回家看咱們,吃住全是主子們包下來的,多餘的銀錢照樣能拿回來貼補家用——你若出息一點,當上大丫鬟,月銀足有一兩呢,有那好福氣的,主子還能給配婚事,到時候配個管家掌櫃,不比上次說的那米鋪小子強?”

“您也知道是‘配’?配豬配狗一樣的配!”霍滿月氣得聲音都哽咽了:“我憑什麼好端端的良民不當,要上趕著去給人家當奴才!”

霍老爹氣急敗壞:“什麼奴才不奴才,有你這麼跟爹說話的?”

“有您這麼當爹的?”霍滿月脾氣也上來了:“城東劉侍郎府上?您說的是上月剛告老還鄉的那家劉侍郎吧?您可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著急采買婢女,甚至連麵都沒見便給了定金?”

“人家財大氣粗……”

“那是因為他家家風不正,寵溺獨子,那劉公子又是個色中餓鬼,成日在家裏胡天胡地也就罷了,在京城便因欺辱民女被人告發,才不得不告老還鄉,回來不到一個月,梅記糕餅鋪的梅姐姐上門送餅,被他撞見玷汙了身子,人家父兄打上門去,劉家才慌慌張張將人抬了姨娘,現買婢女去服侍新姨娘呢!爹,這樣的人家,也就那吃不上飯快餓死的才敢把女兒賣進去,咱們清清白白的人家,又何至於此?”

霍老爹張口結舌,酒醒了一半,半晌才勉強道:“你……你又是如何得知……”

“您也說了,我每天走街串巷,這些小道消息不都是人八卦出來的?”霍滿月冷笑:“倒是您,成日在外也沒見怎麼著家,卻連這種事都不打聽一下,周圍知根底的沒人願把女兒送進去,也就是您,為了十兩銀子,就要將親生女兒推進火坑!”

“你,你閉嘴!”

霍老爹惱羞成怒,掄起巴掌就要打她,霍滿月流著眼淚一動不動,倔強地昂著頭不躲閃,倒是一旁被嚇傻的霍初七,這才反應過來,撲上去抱住老爹的腿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