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雲嶠堅持,她趕緊道:“雲公子書房外麵的院子空著呢,若不介意的話,我幫你種到院子裏去?”
雲嶠無可不可地點頭應了。
霍滿月拎著花盆出去,在院子裏找了個向陽的、從書房望出去也能看見的地方,問陳伯借了鋤頭便開始挖坑。
挖到合適的大小,將百合從盆裏取出來,連土帶根埋進去,將土稍稍踩實了,又提了水澆透,剛要轉身,就聽見耳邊有人道:“這就種好了?”
她嚇了一大跳,忙回過身,才看見雲嶠不知什麼時候跟了出來,正饒有興趣地看自己種花。
“好了,”滿月籲了口氣,伸手擦擦額上的汗:“隻要按時澆一澆水便好,百合雖貴重,也挺好養活的。”
她抿著嘴笑:“這樣雲公子看書累了望一望窗外,剛好能看見這花,有風時香味也能傳到屋子裏去,若隱若現的,更有意思。”
“辛苦了。”
霍滿月進屋拾掇碗筷食盒的時候,雲嶠還站在院子裏看著那花。
她腦子裏頓時出現了一些戲文裏才有的場景——才子佳人遭逢意外勞燕分飛之類的。
這樣一想,連雲公子修長挺拔的背影都看著落寞起來。
陳伯頻頻觀察著她,見她目光迷離有意無意往院子裏瞟,幹咳了幾聲,終於開了口。
“那個,滿月姑娘啊,陳伯有幾句話……”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躊躇了半晌:“唉,這該怎麼說呢……”
霍滿月不解:“陳伯?”
“就是,你,你可千萬別對我家公子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公子他自小皮相生得好,又天生一雙多情桃花眼,聲音溫溫柔柔,任誰看了都要臉紅心跳,宮中那幾位囂張跋扈的金枝玉葉,也不過跟他說了幾句話,便紛紛落了馬。
但隻有了解公子的人才知道,他性子極冷,看似萬物都在心上,其實恰恰相反。
陳伯是雲嶠娘家的奴仆,後來又陪嫁到了國公府,算是從小將雲嶠看到大,就沒見他真正對什麼人或事物上過心。
滿月是個好姑娘,陳伯不希望她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霍滿月卻誤會了。
“我明白的,陳伯。”
雲公子是已經有了心上人吧?就是那位送百合花的貴人小姐?
但她還是有點受傷。
自己做錯了什麼,才讓陳伯以為自己對雲公子有肖想?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陳伯欣慰地點頭。
霍滿月低頭將食盒收好:“我走了,陳伯。”
“哎,滿月姑娘慢走。”
送走霍滿月,陳伯轉過身,長長地歎了口氣。
“公子,”他隨著雲嶠往屋裏走:“霍姑娘是個好孩子,您能不能不要再逗弄她?”
“我逗弄她?”雲嶠嘴角一翹。
“我在外麵都聽見了。”陳伯忍無可忍。
什麼叫“滿月姑娘做的菜我都愛吃”?
哪個謙謙君子會對才見了第二麵的小姑娘說出這種話?
雲嶠走到書房門口,突然停住,若有所思地環視了一圈。
“陳伯,你覺得書架應該放在什麼地方?”
“書架?”
剛搬來的時候他看著公子沿途買的那兩大箱子書,也問過要不要買個書架,被公子以“沒錢”為由拒絕了,說就這麼放著就行,怎麼現在又說到書架的事了?
“看來方才的談話,你也沒全部聽見嘛,”雲嶠嗤地一笑:“那位滿月姑娘說了,要送我一個竹書架。”
“公子!”陳伯氣急。
您還能不能有點節操?
難怪方才對人家笑了又笑,敢情就為了個竹書架?
“您不能這樣,”陳伯語重心長:“當初您還小時,就有算命的相師說過,您一生順遂坎坷極少,隻是怕應在幾處桃花劫上,這次為了宮中那幾位的事情,害您受了這麼大一遭罪,可不是應了這桃花劫?往後您可千萬要注意言行舉止,若對人無意,便萬萬不可做出引人誤會的事情來……”
“誰說我對人無意?”雲嶠摸著下巴:“如今我也不是什麼國公府世子,這霍家姑娘長得不錯,勤快又有一手好廚藝,不是正好與我相配?”
陳伯嚇懵了。
“公公公子,您說真的?”
“逗你的。”雲嶠促狹一笑,進了屋,一甩手將門關上了。
徒留陳伯在門外捶胸頓足。
那邊霍滿月回了家,見霍老爹果然沒回來,妹妹已經在臥房歇午覺,便提著食盒去了灶房。
初七給她留了一海碗魚圓,隻是耽擱這麼一會兒,飯菜早已涼透,霍滿月饑腸轆轆,就著未熄的灶火隨便熱了一熱,便大口大口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