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第19章(1 / 2)

承安先生還真湊上前去,仔細打量了幾眼,口中嘖嘖連聲:“可惜了這張臉,若不然,到哪裏掙不得一口軟飯……”

雲嶠橫了他一眼,自顧自背過身寫字。

承安先生開完了玩笑,臉上神情又斂了起來:“那天發生的事,三皇子倒也告訴我了,說不怨你生氣,他確實使了手段,想要打消你的顧慮,原本安排的人是往你手臂上使勁的,誰知你看出他的用心,竟拿自己臉去擋刀,也實在太倔了些。”

“不然呢?”雲嶠似笑非笑:“他要奪那天下第一的位置,偏拿我這小人物做筏子,使出那樣的手段,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為他當街擋刀,不就為了斷我後路麼?可惜這世上的事哪有樣樣順心的,我那好父親寧願棄了我這不成器的兒子,也要一心當他的純臣,這他可沒料到吧?”

“你們紀家人一個個實在是……”承安先生苦笑:“這次三皇子在你父子二人手上可算是吃了癟,那天他的安排原本環環相扣,若成了,一是將計就計,將謀殺皇兄的罪名給五皇子扣實了,二是斷你後路,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為他擋了刀,五皇子生性多疑,必然不願再拉攏你,三是逼著一向中立的紀國公府為他站隊,偏偏事與願違,當初的目標一個都沒完成,反倒被你從中作梗,將一場當街謀害皇子的凶案變成幾名皇子為你爭風吃醋的風流案,氣得老皇帝差點沒當場過去,幾個皇子都沒討得了好。”

“還有你父親,”承安先生長歎:“寧願將唯一嫡出的世子逐出家門,也死活不願摻和幾位皇子的明爭暗鬥,你們父子二人真是……唉!”

雲嶠唇角一牽,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我這嫡親的世子,在他眼中怕也不如底下一個妾生子,棄便棄了吧。”

又道:“還有,是“他們”紀家,如今我早已不是什麼紀家人,先生可別再叫錯了。”

“你……”承安先生瞪了他半天,才大搖其頭:“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緣,可不是一個姓便能斷了的,旁的不說,他對親手兒子夠狠,你對自己更狠,臉麵名聲在你眼中一概不重要,這股子狠勁可不是一脈相承。”

雲嶠手下運筆如飛,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先生若隻是想聊紀國公的事,還是改日吧,我這會兒也忙得很,恕不便相陪。”

承安先生頓時噎住。

轉了幾圈,見雲嶠果然沒再理會他的意思,不由得也尷尬起來。

“行啦,算我失言,觸了你的逆鱗。”

他走到窗前,負手看著外麵的夜色。

外麵不過一個巴掌大的小院,半塌的院牆,地上堆了一堆竹竿和黃泥沙土,牆角一株孤零零的百合正隨風搖曳,頂上幾朵盛放的花朵兒已經有些蔫了,下麵幾個花苞卻又蓄勢待放,除此之外,便隻有一個老仆正揮汗如雨幹著活,隔著院牆的缺口,還能影影綽綽看見方才送飯的女孩兒正進進出出忙活,間或聽見屋內老爹的嗬斥和咳嗽聲。

跟這屋子主人以往的生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雲嶠,你終究不是池中之物,總不能在這種地方待一輩子,”承安先生緩緩道:“你與紀國公,都以為自己遠離洪流,便能獨善其身,焉知不是早已卷入其中,不進則退?”

雲嶠手下一頓,一團墨跡頓時在劣紙上洇開。

“方才我說三皇子一個目的沒達到,倒也並非如此,至少,其他幾位皇子,此刻都已將你歸為三皇子一黨了,不是麼?”承安先生道:“想一想,若其他幾位皇子上位,會怎樣對待被視為三皇子一黨的你?若三皇子上位,又會怎樣對待寧死不肯站隊的你和紀國公府?”

雲嶠沉默。

承安先生歎了口氣:“皇權更替,是禍端,也是機遇,端看你如何抉擇,我言盡於此,你自己慢慢想去吧——至於臉麵的事,要想建功立業,也並不非得在朝堂之上。”

剛說完這句,就見對麵院牆缺口那邊,女孩兒端了個大木盆出來潑水,卻不知怎麼朝這邊看了一眼,素白的小臉兒,在暮色中一晃而過,很快又進去了。

承安先生不禁失笑。

“你啊,果真到哪兒都免不了一身桃花債。”

這話題轉換也太快了,雲嶠挑了眉,不解地望了過去。

承安先生指著窗外:“別說我冤枉人,這一會兒功夫,隔壁那女孩兒看過來三遍,難道不是你老毛病又犯了,故意勾勾搭搭,引得人姑娘家為你芳心大亂?”

雲嶠失笑:“胡說,隔壁家姑娘還未及笄,不過是個小女孩兒,什麼芳心不芳心的。”

又道:“她家裏就一個不成器的老爹,還有個妹妹,院牆塌了不放心,多看兩眼也是正常,也未見得就是看我。”

“有意思,”承安先生捋著胡子:“這麼說,那姑娘是拿你當賊防著呢?可見還是做了些什麼不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