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第22章(2 / 2)

滿月見不得他說雲嶠壞話,橫豎罵也挨了,幹脆從荷包裏掏出那張紙來,舉到麵前給她爹瞧:“誰說就一頓飯?人家教我寫字呢,您就算送我去書院,看哪個先生夫子敢收?這可是給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霍老爹劈手去奪,滿月早有預料,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將那張紙仍舊折起來裝荷包裏:“您搶過去也沒用,我都記下來了!”

“好,好,如今你是了不得了,”霍老爹破口大罵:“女孩兒家家,還跟男人一樣學起讀書寫字來,將來學野了心,看誰還敢要你!”

父女倆吵架是常事,初七早就習慣了,在一旁若無其事地開食盒擺碗擺盤,聽到這句,還跟著湊熱鬧:“爹爹別罵了,姐姐將來要當花鋪子女掌櫃的,不認識字兒當什麼掌櫃?”

這話倒頗有道理,霍老爹一下子噎住,半晌才氣恨恨地坐下來,抓起筷子夾了塊肉大嚼,一邊含糊不清地數落:“我是管不了你們姐兒倆了,愛怎麼怎麼吧。”

滿月讚許地看了一眼妹妹:“還是初七明事理,姐姐也學了你的名字,等會兒吃完飯教你啊!”

“還教妹妹呢,”霍老爹冷笑:“你是要做女掌櫃的人,我管不得你,你妹妹學這些又能幹啥?”

“將來家裏出兩個女掌櫃不行?”滿月也坐下來吃飯:“爹,您好歹有點上進心,隔壁陳伯歲數比您還大呢,還去碼頭尋了扛大包的活貼補生計,您除了喝酒敗家,就是在家閑躺一整天,誰看了不糟心。”

說完習慣性地一躲,以為老爹要拿筷子敲過來,誰知霍老爹隻罕見地哼了一聲,便不再理睬,倒叫滿月詫異半天。

此後幾日,天氣一日比一日更熱,茉莉漸漸也下市了,正是荷花蓮蓬的盛花期,這天滿月依舊去棠梨村進花,恰好幾戶認識的農家正下李子,見了滿月便招呼嚐嚐,滿月推辭不過,嚐了一個,見那李子個個飽滿脆甜,沒忍住買了一大筐,尋思著回家吃不完還能做果脯,又想著霍老爹這幾日都老實在家待著,心頭舒慰,又買了一大壺新米酒,打算泡點李子酒,讓他沒事在家喝兩盅解解饞,省得跟之前一樣每日出門喝得爛醉。

大筐小筐回了家,先將那最圓潤可愛的果子挑出來,尋個罐子泡了酒收好,又洗了兩小盆,一盆給初七吃著,另一盆送到隔壁,回來正待做飯,突然發現哪裏不對。

“初七,爹呢?”

“吃完午飯後,你前腳剛走,爹就跟著出去了,”初七拿著個李子小口小口啃著:“大概又出去喝酒了吧。”

滿月半晌沒說話。

初七吃完一個李子,正吐核呢,見她姐姐狀態不對,忙問:“姐姐怎麼啦?”

“怎麼就過不了兩天好日子呢?”滿月兩眼發直:“才消停了幾天又出去了,我還給他打酒!白操什麼心呢?”

說完去灶房找到剛泡上的李子酒,一發狠要摔,想到是李子和米酒都花了錢買的,又舍不得,抱著罐子左右為難。

初七尾巴似地跟在身後,小心翼翼加了把火:“……爹出去的時候,還去咱們房間踅摸了一會兒,你要不要看看少了什麼……”

話音剛落,滿月便驚呼一聲:“我的錢!”

還完債剩的銀錢,她全藏在枕頭裏了!

放下酒罐子飛快跑回房間一摸,裏麵空空蕩蕩,哪裏還有半文?

滿月眼前一黑,撲倒在枕頭上。

初七嚇得大叫:“姐姐,姐姐!”

“初七你說,娘為什麼去得那麼早,光留咱們兩個在這世上受苦……”滿月的聲音悶悶地從枕頭裏傳出來,還帶著哭腔:“這倒罷了,為什麼又要攤上這麼個爹,除了拖累家裏人,他還能做什麼?”

“要是沒這個爹,說不定我倆還能過得更好些!”她發狠。

初七不敢說話,弱弱地扯著她衣袖,生怕她一個想不開把自己憋死在枕頭裏。

滿月咬牙切齒發泄了半晌,沒奈何,還是坐了起來,無精打采去了灶房,準備整治晚間的飯食。

剛將灶燒上,突然聽見外麵鬧哄哄一片,有人高叫著“霍家大姑娘在不在”,聽那聲氣急促得很,連忙走了出去。

“怎麼了?誰找我呢?”

因是白日間,院門也沒關,就見一群人抬著什麼事物蜂擁而入,驚得她正不知怎麼辦,就見一個瘦高個子的中年男子朝她揮手:“霍姑娘快來,你爹掉進昌陵河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