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殼從小餓怕了,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安慰大腦殼,三個大活人,餓不死,總有辦法。但肚子這時也不聽話的咕咕叫。
金子寒看著遠處的山梁一直不說話,我用胳膊碰一下他,意思讓他拿個主意。
金子寒看了我一眼低聲說:“保持體力。”
大腦殼一聽從地上躍起來,我不賠你們去送死了,說著往前方的河灘跑去。
我怕大腦殼出事,他可是我們中唯一知道路的人,便匆忙對金子寒說了句,你等我們回來,就朝大腦殼跑的方向追去。
大腦殼越跑越快,像有意甩開我,很快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這時已經拐過了好幾個河灣,我前不見大腦殼,後麵也望不到金子寒,如果這是一個陰謀怎麼辦?我心裏突然一陣發涼。為什麼老支書派這個人來帶路,我們會一點懷疑都沒有?就因為他年紀小?我心裏越想越怕,決定還是追上去看看,但願金子寒那邊別出什麼事。
剛跑過一個彎,迎麵吹來一股冷風,在一片闊大的沙灘前,我看到了大腦殼。
大腦殼正朝沙灘裏走,能明顯看出他的身體在慢慢往沙子裏陷,可是他像被什麼東西牽著一樣繼續往沙灘中央走。
我大喊一聲“大腦殼你停下!”大腦殼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繼續往前走。
我急忙猛跑幾步,衝進了沙堆,想拉住大腦殼。大腦殼回頭朝我噓了一聲,指著沙堆裏的一個碗大的黑洞,黑洞周圍的沙子上都堆著爛草、淤泥,黑洞周圍幾米內的沙子卻很鬆軟、白細、幹幹淨淨,像被人專門打掃過一般。
大腦殼走到洞旁,我才發現他手裏拿著一根胳膊粗細的棍子,蹲下身就開始呼啦呼啦扒開沙子。我想阻止,但見他那麼從容,也覺得不會有什麼危險,便看著他往下掏。
一會兒,大腦殼從沙子裏挖出了一層黑糊糊的東西,這東西怎麼看起來像是燒過的煤渣一樣,而且越挖越多。
大腦殼哼哧哼哧挖了半天,也不說讓我幫忙,不一會就挖了個半米深的大坑,招手讓我上去看,我上前一看,發現坑底有一堆蛋。那些蛋有十多個,一個個潔白渾圓,不過卻是大得驚人,差不多有小排球那麼大,滿滿堆在坑底下。
大腦殼臉上掠過一絲笑,脫下衣服鋪在地上就把坑裏的蛋一個一個往衣服上放。他要吃這些蛋。
我心裏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在北京見過鴕鳥蛋,還沒它那麼大,不管這個是什麼動物產的蛋,以剛才過老褲叉的邪乎勁,我怕碰這些蛋會引來不好的東西。
我問大腦殼:“你知道這是什麼蛋嗎?”
大腦殼隻顧裝蛋,搖搖頭說:“不知道,反正肯定能吃。”
我說:“你以前吃過?”
大腦殼看我一眼:“俺沒有。反正不吃也會餓死。”
我一把攔住大腦殼:“你沒吃過就放下,我們再到別的地方找。這黑煤渣裏埋的東西,也不知道埋了多長時間,是什麼東西,我們還是別動了。”
大腦殼看著我,似乎也有些猶豫,我說:“埋上吧。誰知道這會惹出什麼事來。”
大腦殼極不情願地看我一眼:“那你保證能找到吃的?”
我說:“我保證不了。可這個蛋太奇怪了,我們還是別動為好。”
大腦殼熱著眼看了一會兒,戀戀不舍地重新用沙子把這些蛋埋上了。
天漸漸要黑了,大腦殼還要往前找,我拉著他往回走。
我說:“金子寒也許有辦法。”
提起金子寒,大腦殼來了點精神,他說:“嗯,和你一起的這個小哥,倒真有些能耐,水倒頭發用柴刀都砍不斷,隻能用拌了香灰的牛油燈才能燒斷,或者用抹上黑狗血的古劍才能斬斷,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就拔出來一把刀,哢嚓哢嚓,俺當時眼睛一晃,那頭發茬子都被齊刷刷割斷了!”
我問:“你說什麼水倒頭發?”
大腦殼盯住我:“就剛才纏住我們腳下那個。”
“那不是水草麼?”我說。
大腦殼費勁地說:“是……是人頭發!”
我大吃一驚,這才回想起來,那些黑色的水草還真像是人的頭發,不過這人頭發又怎麼能跑到水底下去,還能逆水行走,甚至上來纏住我們?
我讓大腦殼仔細給我講講,大腦殼神秘兮兮地對我說,他聽老輩們講過,因為水底下有死人,死人頭發漂到水麵上,看起來就像水草一樣。
我問他:“不對呀,這死人不都要浮上來嗎,怎麼隻有頭發漂上來?”
大腦殼說:“這你就不懂了,黃河裏的死人吧,好多沉在水底下,屍體也不會浮上來。就像活人一樣,還是直挺挺地站在水中,甚至還能看見他在水底下走路,有時候是順著水漂著走,有時候是逆著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