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孤影
烏石塘前桔香殘,夜闌雲淺把酒談。
半山孤影銜滿月,誰知千島曾是山。
走進灰色的民國時代建築,李夜闌滿懷抱負,對這份工作十分期待。在地質的山海中,她終於可以施展拳腳,實現理想。她以筆試麵試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這個研究所,不論是講ppt,還是流利的英語,都贏得了考官的青睞。
“你們好,我叫李夜闌!”她剛走進辦公室,和幾位先到的前輩打了招呼。可她溫柔甜美的聲音轉眼石沉大海,杳無回音。一個中年女性,五十歲上下,穿著深灰色套裝,正在忙著整理桌上的文件。另一個年輕些,三十歲左右,戴著金絲眼鏡,穿著碎花連衣裙,正在抹桌子。她倆對夜闌的存在視若無睹,自顧自做自己的事情。
“你就是李夜闌吧!”一個戴著眼鏡的帥小夥一進門便認出她來。
“是的,你是?哦,你是那個麵試英語的考官!”夜闌遲疑了一下,立馬開心地說。
“哎呀,什麼考官!就是讓我們去幫忙的。你的口語可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沒什麼啦!對了,怎麼稱呼您?”
“別您啊您的!叫我陳陌。”他微笑著,濃濃的眉毛下一雙大眼睛含情脈脈地望著夜闌。夜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走向靠窗的一張桌子。陳陌就坐在她的對麵。他們被分在了一個項目組,六合冶山鐵礦找礦項目。
途徑兩個多小時的周轉,來到江蘇與安徽的交界——冶山鐵礦區。冶山鐵礦是個擁有幾十年曆史的老礦區,辦公樓依舊是五六十年代的樣子。礦區的人很豪爽,也很熱情。徐部長告訴他們:“我們礦山的人最愛喝酒,隻要不工作,都會喝點小酒。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常年在井下作業,曬不到陽光,身體、關節都不好,上來就喜歡喝點酒暖暖。”
南京冶山地區自西周起即為采銅煉鐵之地,已有3000年曆史。漢時吳王劉濞在此鑄錢,今天仍遺留有當年的礦坑。解放後,當地政府1957年開始建礦,主要開采鐵礦。曆經50多年不間斷開采,淺表礦石開采殆盡,保有資源量僅能服務礦山2年,麵臨資源危機。經曆了半個多世紀風風雨雨的老礦區將何去何從,數千號人的飯碗問題將如何解決,因礦區而存在的冶山鎮是否會名存實亡?這一係列問題都引起了地質工作者的關注。因此,在其礦山的深部與周邊、礦山外圍地區尋找新的礦產資源,迫在眉睫。
劉工是項目負責,04年就來到這裏,一直一個人工作至今,管著幾台鑽機,幾年來便和這裏的上上下下都混得很熟。正值學校開學,他給這裏的孩子們買了新書包。夜闌和陳陌兩個就跟著何工學習怎樣編錄岩心、野外地質填圖、下井編錄坑道。
早上五點半起床後,他們便背上地質包,沿著山路往上爬。他們走很遠趕上第一班公車,去工地跟化探人員彙合。由於人手不夠,他們要幫化探人員扛樣品,夜闌也不例外。在野外,女的都當男的使。雖已至立秋,但天仍很熱,不僅要頂著大太陽,還要披荊斬棘。山上沒一點路,都是在小灌木叢裏鑽,鑽一個小時,才能前進100m左右。四周都是帶刺的小灌木,夜闌隔著兩層褲子都被紮透了。陳陌買了套迷彩服,衣服表麵全給刺刮得起毛了。他們特意帶了個鐮刀,可是灌木叢太多了,砍不過來,隻能用身體硬鑽。有些山坡太陡,如果沒有小樹、灌木什麼的,根本沒法下山。劉工在下一個陡崖的時候摔了下來,腿上摔破皮了,手也劃傷了。最驚險的是,草叢中忽見一條蛇,他們仨咬不過蛇,撒腿就跑。
“其實,我還挺喜歡吃椒鹽霸王蛇的!”夜闌氣喘籲籲地調侃道。
“中午沒有葷菜,燒個蛇湯也不錯啊!”陳陌拿出地質錘,向著身後敲了兩下。
“你們別做夢了!趕緊吃點饅頭好繼續趕路吧。”劉工坐在草地上,翻出地質包裏的幹糧。
半天區測跑路線個個都累癱了,饅頭榨菜成了人間美味。劉工有高血壓,吃完藥,又繼續上路。
轉過幾道彎,終於到了山頂的鑽孔。這個孔封好水泥,又重新往下打。劉工很著急,跟機長商量著施工方法。一輛大卡車下山,揚起漫天的沙塵,路邊的樹啊小草都變成了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