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的弟子散去之後, 花衛雲和花珍綺對看了一眼,半晌無言。
“便是他當日傷了有恒?”花衛雲開口問道。
“正是。”花珍綺沉吟片刻,“我懷疑珍萃的傷也與他脫不了幹係。”
花衛雲猛地瞪圓了眼睛, “有何憑證?”花有恒的傷勢也就罷了,隻需靜養幾日便可恢複。可花珍萃的傷, 那是截然不同的一種情況。他當場看到那會, 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花離用上了碧凰陣玉,依舊沒能夠阻擋烈火虎和毒芒蠍的攻擊。如若花家不能夠擒住活著的地元階的毒芒蠍,斷其尾取其毒,別說花珍萃的手臂保不住, 她的整個容貌都會因此而毀了, 她的整個大好前程都將徹底葬送。如果這真的是人為的, 那此人實在太過心狠手辣, 陰險狡詐。
之後他收到花家的來信,至今依舊沒能捕獲一隻地元境的毒芒蠍,花家原本就樹敵頗多, 花家家主的嫡親孫女遇到這樣的事, 簡直就像一把掌刮在花衛風的老臉上順帶還用手指捏了捏他臉頰上的那點老肉, 挑釁和調戲姿態十足。京城裏現在多少人趴牆根爬牆頭的想要看熱鬧。傷了花珍萃這廝,還沒有露麵就已經憑借這一手讓他神秘的身份在京城裏被津津樂道。
“當日我們中途停下也是事出有因。”花珍綺看了花衛雲一眼,道:“也不全怪有恒,那日我們途中與他們相遇, 碰巧見到他們身邊停著幾匹龍角馬, 正是跟隨珍萃和花離進去十莽山的那幾匹。
“當真?”花衛雲瞳孔一縮。
“自然不假。”花珍綺道:“若非如此,有恒又怎會與他們針鋒相對,以至於起了衝突,傷了自己。”
“不可能。”花衛雲輕輕搖了搖頭, “別說花儒,就算是李家也無法驅動兩隻地元高階的元獸為他們效力。如果不是李家的元獸,十莽山的高階元獸更加不會輕舉妄動,十莽山那頭大魔王,可不是當擺設用的。”花衛雲猛地盯住花珍綺,聲音了多了幾分莫名的意味,“綺兒,你可是不喜花無痕?”
花珍綺的心裏莫名湧起一股難堪,抿嘴不語,隨後抬起眸來,看著花衛雲,“大爺爺,你覺得我們與花儒一脈可有冰釋前疑,重修舊好的可能?”
花衛雲眼神一黯,“如果花儒一家能夠與李家斷絕關係,從今往後願意為家族效力,或許還有一絲可能。”
“今日一見,大爺爺心中可有決斷?”花珍綺追問。
花衛雲心中一歎氣,“想必已無任何轉圜之餘地。”
花珍綺向前踱了兩步,背對著花衛雲,沉默片刻突然轉過身來,燦亮的雙眸直視花衛雲,“大爺爺以為今日布穀雷門的花家三兄弟煉體天賦已經足夠出類拔萃了嗎?”花珍綺輕笑一聲,眼睛裏的光彩奪目,“不,比起我見過的那一位,遠遠不如,遠遠不及。”
“你說什麼?”花衛雲的身體猛地前傾,“何人能得你如此高的評價?你又是如何結識他,此人現在何處?”花衛雲連連追問。
怨不得花衛雲如此猴急,實在是花家如今青黃不接,日漸式微,導致現如今花衛雲等求才若渴,急切地想要培養新一代能夠輔佐花珍綺的高手。
花衛雲的話,勾起了那夜的所有回憶,花珍綺的臉微微發燙,腦海中唯有墨非龍不著寸縷,邪氣凜然的模樣,唯有他那野性難馴的魁梧和陽剛。
花珍綺緩緩道來,將那一夜她帶著私兵外出尋寶的事情一五一十如實相告,連同她取得的雲霧寶蓮也沒有半點隱瞞。原因無他,她很可能憑借雲霧寶蓮衝擊地元境圓滿,而隻要達到地元境圓滿,憑她的潛力,已經足夠在家族最中心元老閣裏有一言之地。她對花衛雲坦誠,事實上也算是給了花衛雲信心,支持她這一脈獲得花家下一任掌家之權的信心。
“僅憑身體之力,就能將那兩隻魔物置之死地。如此驚才絕豔,為何此前從未聽聞?”花衛雲的表情有些恍然,頭一晃,回過神來,沉聲道:“你說他與花無痕乃熟識之好友?甚至不惜為了花無痕與你等作對?”
“正是!”花珍綺目光堅定,語氣低沉。
花衛雲定定地看了花珍綺許久,眼中飽含深意,深呼一口氣緩緩道:“你師父曾經說過,鳳凰棲碧梧,薜蘿托喬木,你心高氣傲,天賦絕頂,世間男子,能夠與你般配的屈指可數。而你何其有幸,萬物渺渺,雲澤瀟瀟,這世間,有一個神造之才宗雲澤。”花衛雲望著花珍綺,“你可知你師父所言,其中是何深意?”
花珍綺燦然一笑,猶如日月生華,隨著輕哼一聲,“鳳若不棲蒼梧,難不成就不能翔舞九天?再說了,這天下能夠昂然挺立的,聳入雲間的梧桐樹,並不隻有唯一。”花珍綺看著花衛雲,“大爺爺,我與珍萃不同,她之心愛未必是我所好。”
花珍綺的聲音沉了幾分,帶著一往無前的自信,“我花珍綺看中的人,絕不遜色這天下任何一個。”鏗鏘之意驟起,“我花珍綺看中的人,也絕對勢在必得!隻要有他,花家的煉體一脈,絕世無雙,紀敬那老頭兒,也要靠邊站!”
花衛雲久久不語,心中實難平靜。花珍綺絕非信口雌黃之輩,真正讓他為之深深觸動的,是她那句鳳若不棲蒼梧,難不成就不能翔舞九天?隻有花珍綺真正足夠強大,花家才能真正足夠有底氣。攀附渺雲宗的宗雲澤,雖然是上上之舉,卻並非最佳。修行之人,生性淡漠,加上他乃渺雲宗之主,凡是自當以渺雲宗為重。但花珍綺所言之人卻截然不同,若他真的如此前途無量又非大家出身,那兩人若能攜手共進,其間情分,自是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