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行。”霽華點頭。
說罷,他抬腳便朝那小船走去。船身顛簸了幾下,他踩上了船,轉過身,朝著奉眠望來。“上來嗎?”
奉眠望著他一派氣定神閑的架勢,簡直相信極了。隻見她微微一笑,點頭道:“嗯。”
隨即,她也小跑過去,躍上了船。
霽華正欲動槳,隻聽奉眠說:“等等。”
“阿誠大哥,來嗎?”奉眠望向阿誠。
那阿誠還在猶豫,左看了一眼滔滔奔湧的臨羨江,右看了一眼如一葉的小舟。最終他心一橫,咬著牙道:“兩位公子,等等我,我也上來!”
說罷,他遙遠朝著渡口不遠那座神像拜了拜,爾後也一同上了船。
奔湧喧騰的臨羨江上,一葉小舟如浮萍一般飄蕩在江心。
不過好在,無論那江水如何作怪,波浪多麼迅猛,那小舟都能穩立於江水之上。
“哇,這個好看!”船內,奉眠正舉著一個嶄新的撥浪鼓讚歎道。
“好看吧,這是我從東逑淘來的好貨,等著給我家小娃娃玩哩!也不知我媳婦這一胎是男娃女娃,真期待啊……”阿誠一邊擺弄著包裹裏的東西一邊說道,“你看看這個,這是我給我家大娃買的小金鐲子,那娃娃臭美,給她買一個樂嗬樂嗬……看,這是我給我媳婦買的新衣裳,顏色是她最喜愛的鵝黃色,等她看見了保準喜歡得很哩……”說罷,他掏出了條裙子展現給奉眠看。
奉眠也極其捧場地拍拍手讚歎。
簾布被拉開,隻見霽華從船板外走了進來,坐到了奉眠身旁。
“誒,公子,不用看槳嗎?”阿誠見他走了進來,問道。
“不用不用。”奉眠擺手笑道,她早就猜到霽華又會運用他的厲害法術行船了,現下到了江心,無人瞧見,壓根不需什麼船槳。
那阿誠爬出船屋,朝外看了一眼,爾後立刻爬了回來。
“乖乖,船在自己走!兩位公子莫不是哪裏來的神仙!太厲害了太厲害了,我阿誠能碰見你們,簡直是撞了大運喲!”
霽華也不理會,隻是雙手抱胸開始閉目養神,隻留下奉眠撓撓頭說道:“也不是什麼神仙……那個……阿誠大哥,麻煩你今天看到的可別說出去呀……”這種異事,還是稍微低調些好。
“一定一定……”那阿誠興奮地搓搓手,“我早該看出來了,兩位公子都不是普通人,簡直和汐華神君一樣,太厲害了太厲害了……”
“汐華神君……”一說到這位神君,奉眠瞬間來了興致,“阿誠大哥可是知道些這位汐華神君的故事……”
“那是自然,我們村的、包括湟城的人,誰人不知汐華神君的故事!”他很快回道,“我們的汐華神君那可是位了不得的女神君……”
“汐華神君是女人?”奉眠問道,她扭頭看了霽華一眼,隻見霽華依舊閉目,一動未動,看來他都知道。
“是的呀!”阿誠點點頭,“我們那位汐華神君,原叫啟夕秀,曾經是六百年前守衛太雍國的女將哩。她原來吧,一開始也不是女將,是她的相公謝朝華,他才是太雍國第一武將。據說……那會子五國紛亂,後來是我們那位朝華將軍率太雍軍出國征戰的,誰知太雍軍剛攻入東逑國就全軍覆沒了,那朝華將軍還被東逑國太子,也就是後來那淮陽王給殺了。”
“什麼?被淮陽王殺了,淮陽王明辰殿下?”奉眠驚道。可是霽華說,汐華是淮陽王的部下呀。
“是的呀!朝華將軍被殺之後,啟夕秀得知丈夫戰死沙場的消息,也不哭,也不鬧,啥話也沒說,一個人關在房中不吃不喝了三天。等她出了房間,已經一身戎裝加身了。那會整個兒將軍府的士兵看著自家將軍夫人一身戰袍,誓要為將軍報仇時,誰不激動啊……於是啊,所有人都擁立她做了新將軍,跟隨她出兵了。那會兒啟夕秀就給自己取名‘汐華’了……”
“後來呢?”
“再後來……汐華將軍帶著眾將士殺去了東逑,但畢竟實力懸殊……那會太雍國軍本就氣數將盡了,汐華大軍撐了很久還是被滅了,汐華將軍也被淮陽王給抓了……真是可憐了她和朝華將軍那還在繈褓中的女兒喲……被抓了後,汐華將軍不肯投降啊,就跟淮陽王耗著,耗了好久,久到當時大家都以為淮陽王耐心沒了要殺了汐華將軍時,淮陽王居然帶著汐華將軍一同攻來了太雍……太雍那會哪裏敵得過喲,大片土地都沒了。誰知道攻了沒幾日,那東逑大軍就退了,那淮陽王還把汐華將軍給放了!汐華將軍一回到太雍,就強令太雍國民往內城逃啊……你想想,就那個情境下,誰能理解啊,全都在懷疑汐華將軍會不會是太雍的叛徒,當時喲,簡直是對汐華將軍又恨又罵的……等到汐華將軍把太雍國民趕到內城去後……突然,上天忽剌剌地下了一道霹雷,滔滔的江水也不知從何來,一下子就把太雍給團團圍住了……”
“嗯,就是現在的臨羨江。”奉眠點頭。
太雍滅,湟城生,皆因這臨羨江水。在無序山時,奉眠就常因古籍中的這段故事感到好奇,滔滔江水突圍了太雍,直至太雍國滅,想想就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