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聯合年會召開前夜組織的國際金融高層內部研討會,傳遞出了國際金融高層對金融危機衍變、對策及危機之後的全球經濟格局重建的重要觀點和信息。其中,關於中國經濟的熱烈關注與討論值得我們思考。我們應該抓住世界金融危機這個機遇,在國際金融體製改革、國際金融失衡、國際組織改革等各個方麵,積極地有所作為。另外,這次會議邀請世界經濟、金融或社會精英對當前經濟重大問題進行閉門討論的形式也值得我們借鑒學習,以建立國際範圍內的統一戰線。
世界金融危機爆發以來,世界各國的政府、百姓、政治家、企業家、學者都提出了不同的分析,形成了不同的看法,當然也有不同的訴求。在眾說紛紜的背景下,有一個群體的聲音特別值得關注,那就是直接影響國際金融運作和國際輿論的精英群體,其中包括主流國際金融機構的高層經理、國際組織的高層領導、主要研究機構和大學的學者。他們的看法毫無疑問對金融危機的衍變、對策、危機之後的全球格局改變都具有直接、獨特的影響。
正是看到了這一特殊群體的重要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裁多米尼克·施特勞斯–卡恩(Dominique Strauss-Kahn)在2009年4月底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聯合年會召開前夜,組織了一場別開生麵的國際金融高層內部研討會,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內部稱之為“迷你達沃斯”,參會者包括世界銀行行長,開發銀行行長,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前第一副總裁,印度、以色列、非洲等國家的國家銀行行長或財政部長,來自哈佛大學、斯坦福大學、紐約大學、東京大學等大學的資深學者和花旗、摩根大通等金融機構的負責人,以及著名的投資家索羅斯。筆者與一位我國金融機構的高級經理一同作為中國代表參與了此次會議。
從事後的反饋看,會議組織者對這次會議非常滿意。這場在特殊背景下舉辦的會議,35名參會者大體代表了來自全球各地具有不同背景的人士的觀點。會議不對外開放,完全為內部討論性質,采取的形式,是所謂英國紮達姆(Chatham House)討論會的規矩——閉門會議,會後可以總結報道整個會議的氣氛和主要觀點,但是不允許公開引用會議中具體發言人的觀點。會議的參與者們在應對危機、危機後的格局調整等話題上具有特別的深思熟慮和發言權,毫不掩飾、言簡意賅地表達出自己的分析、判斷和觀點。會議充滿了交鋒,效率很高。根據筆者的觀察,此次會議最直接的贏家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及其總裁,通過此次會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直接了解到了不同背景群體關於國際金融改革的訴求和建議,而且拉近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作為備受關注的國際金融組織與不同背景群體間的距離。應該說,此次會議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兩個小時的會議時間很短,但極其高效。筆者總結了如下幾個方麵的觀點,特別值得我們關注。
一、國際金融危機的性質:核心國家的私營部門闖的大禍
會議中不少發言人尤其是從事一線工作的國際金融參與者明確指出:這次金融危機不是爆發在拉丁美洲、亞洲等國際金融體係的邊沿國家和地區,而是發生在國際金融體係的核心國家,如美國和英國。更重要的是這次金融危機的問題不是出現在政府本身的管理機製,如財政預算、國際收支、彙率,而是出現在私營部門,這是一場私營部門的金融危機。但政府的責任也難以推脫,政府的責任就是應該積極地營救私營部門,並在金融危機度過之後討論如何改進政府的監管,幫助私營部門,以防止私營部門出現類似問題。這一觀點在學術界也許不太新鮮,但是出自一些直接從事國際金融一線工作,並在這次金融危機中獲利的某些大金融家之口,還是令人深思的。
二、國際經濟失衡:不指責中國但期待中國轉向
不能歸咎於中國,但對中國有期望。會上大家對國際經濟失衡進行了熱烈的討論,極個別的發言人提出中國有責任,貿易順差國有責任,它們的責任和貿易逆差國是對稱的,未來應該利用這場世界金融危機的壓力對貿易順差國以及大量積攢外彙儲備的國家提出製裁。這種觀點一提出就遭到了大多數人的反對。反對的理由有兩個:一是國際經濟失衡的調整是長期的問題,不應該在短期,在金融危機爆發之時討論,此時討論國際經濟失衡隻會阻礙和放緩應對世界金融危機的步伐。另一個理由是這種矛頭指向貿易順差國外彙儲備高餘額的國家,在國際政治上是不可行的。即便是在歐盟內部政治溝通相對容易的國際環境中,針對那些長期以來沒有執行財政紀律性的國家,出現貿易逆差和財政赤字的國家也難於提出批評和監督,更不用說在全球範圍內對貿易順差國提出各種指責。這是一種基於現實國際政治環境的結論。最值得我們關注的觀點是,在會議上幾位非常重要的發言人不約而同地指出:中國高儲蓄率的宏觀經濟態勢,將很可能保持相當一段時間。這一點中國經濟在短期內是很難改變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希望中國經濟將自己的過多儲蓄由流向發達國家和地區,例如美國和歐洲,轉向一些發展中國家和地區,包括非洲。由此可以減少發達國家對中國經濟崛起的疑慮,更重要的是可以幫助一些發展中國家進一步發展,讓全球受益。也就是說,通過中國經濟對外投資的轉型,讓世界經濟更加和諧快速地發展,將世界經濟的失衡轉變為發展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