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托尼·斯塔克離開的第二年, 斯塔克小姐十八歲。
機械發出的白噪音持之以恒地震動著耳膜,室內光線則因為電壓不穩而有些昏暗,時不時明滅數秒, 這並不能撼動希裏雅臉上的淡漠表情。
這不是一個完全適合居住的地方,不如說隻是一個放了一張躺椅的實驗室。昨晚的模擬實驗導致電路過載,在牆邊留下一大片蛛網狀的焦黑痕跡。桌子上躺著外賣袋子, 顯得主人非常隨意。其下被壓住的手稿字體卻堅毅而整潔。
外麵飄著鵝毛大雪, 雖然天色還沒有完全黯淡下來,卻也已經稀稀落落亮起燈光。
在這樣的一天,人們會奔回自己溫暖的屋子,從烤箱中捧出熱蒸蒸的烤雞,和妻女坐在一起看《神秘博士》的聖誕特輯。
我們稱之為……一家人。
這對於希裏雅而言,卻已經是一個非常難以定義的詞語了。
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暗,來自佩珀·波茨的未接電話在今天終於突破了兩位數。當然, 她是知道希裏雅在哪裏的,但如果“回家”不是出於她的自願,那麼實際上一點意義都沒有。
希裏雅不想看到佩珀的眼神, 那種飽含了慈愛、擔憂和委婉的譴責的表情,以及和許久之前,佩珀在麵對固執的托尼·斯塔克時如出一轍的無奈。
或許這一切的緣由就是希裏雅太像他了。
希裏雅想,壓抑著自己心裏的消極。遠比孤獨更沉重的痛苦壓得她無法呼吸, 除了繼續投身於工作, 她別無他法。
無論是複仇者聯盟的成員也好,還是那些朋友也好。他們看希裏雅的眼神, 就好像是在說:希裏雅,你病了。
令人絕望的交流。令人……憤怒。
但希裏雅不能進一步把她的無助發泄在這些關心她的人身上,她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隻能逃, 逃到一個她可以繼續做自己的事,而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的地方去。想到這一層,希裏雅會立刻從孤獨的困境中解脫出來,釋然地對著一旁做到一半的原型機舉了舉杯,幹下半罐啤酒。
緊接著,門被敲響了。
希裏雅等了一會,等著她設定的程式用無情而冰冷的拒絕語言將門外的人勸走。在一開始,她父親昔日的戰友還願意對她保留幾分耐心,但那也早就在長達一年的拉鋸中消磨殆盡了。
但這次,敲門的人似乎很執著。
敲門的節奏也並不快,並不會讓希裏雅產生煩躁和不安的感覺,隻是提醒她門外還有人。
希裏雅又等了一會,發現對方沒有離開的意思,才不情不願地拖動著步伐挪到了門口,打開了門。她的眉微蹙著,嘴角抿起,仿佛一隻豎起了渾身尖刺的刺蝟,隨時準備對門外的人進行一番冷嘲熱諷。
“希裏雅。”
卻是完全在希裏雅意料之外的來客——
超人,眉眼溫和地叫了她的名字。
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希裏雅迅速恢複了那副拒人千裏之外的表情,沉默地拉著門看著他。隨後才發現,超人的懷裏還有一隻嗚嗚叫的小狗崽。
黑白色毛發的、還沒到立耳期的小小生物,蜷縮在超人的臂膀和寬大的手掌之間,顯得非常柔軟,正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她。
“你來做什麼?”希裏雅的目光在那小動物身上停留了一會,很平靜地問道。
“來看看你進展如何。”超人笑了笑。
“……你們不是激烈地反對我搞這些麼?我記得你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