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我想看一看(1 / 3)

前太子霍正庭剛故不久,大家都還沒有緩過神兒來,對空留的儲君之位皆是虎視眈眈各自為陣。

其中寧王呼聲最高,定王次之。

但霍同甫卻在這樣的一個緊要關頭,力排眾議將皇儲之位給了尚為年幼的皇長孫頭上。

新儲君再次被擁立,這不僅讓定王與寧王不滿,就連朝中諸多大臣也是議論紛紛,一時之間朝野上下流言四起,都說霍同甫這麼做會傷了其他皇子的心。

畢竟這個皇長孫可是個連奶音都還沒有完全褪去的娃娃呢,不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都不合適,按道理輪也該輪到其他皇子頭上,怎麼就能落在一個皇孫頭上呢?

可畢竟這是皇帝的意思,大家就是再有意見,卻也不敢多言。

表麵上不敢多說什麼,不代表私底下也不敢說——

這些年定王與寧王各自為派,即便是有儲君的時候,也是鬥的不可開交水火不容,隻是以前礙於霍正庭還在,最多隻能算是兩派之間的鬥爭,對於皇位的覬覦他們還不敢表露的這樣明顯,畢竟立長立嫡是自古以來就定下的規矩,可如今卻被自己的侄子鑽了空子,左右不過七八歲的小娃娃,眨眼之間就爬在了自己頭上,一想到不久之後還要對著自己指手畫腳,他們這些早已娶妻生子的皇叔,誰能咽的下這口氣?

若不是有陛下在身後撐腰壓製,恐怕現在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當然還有一個永盛侯爵府,雖說太子妃已死,可畢竟霍言洛也是他的外孫,身上的血緣是斷不了的,這勢力不用說自然也要歸屬太子這一派。

三方製衡,倒是誰也占不上便宜。

————

天色見暗,剛還停在半邊天的黃昏,這會兒就已經全都落下了。

瞧著不遠處的丫鬟端著參茶走來,官潯語上前停住腳步——

“這是送去爹爹房中的嗎?”

丫鬟欠了欠身子“回二小姐的話,是。”

官潯語接過茶盞“給我就行了,你下去吧。”

“是。”丫鬟微微施禮後便退下了。

官潯語看了看手裏的參茶,扭過頭又望了望緊閉的房門,默默歎了口氣。

自從下了早朝回來後,官海山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裏,一步都不出來,已經連著好幾日都是宿在書房裏了,這樣下去身體如何能吃得消?

官潯語心疼自己的爹爹,卻又不知該如何勸慰,正好借著送參茶的機會進去瞧瞧,若是能說上幾句話,即便分擔不了多少,至少還能幫著寬慰幾句,總好過一個人這樣硬撐的好。

想著便朝書房走去,端著參茶,輕輕的在書房的門上敲了敲——

當當當——

“誰啊?”裏麵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

官潯語輕聲答道:“爹爹,是我。”

話罷,便推開了房門,微微提起些裙擺走了進去。

桌案前的官海山,不知在想什麼,眼神微微怔楞,直到官潯語走近了,才回過神來,隨即便將手中的書冊闔上。

“廚房裏備了些參茶,爹爹趁熱用下罷。”

參茶還在冒著熱氣,官海山對著官潯語點了點頭——

“你有心了。”隨後抬手接過,低頭小抿了一口。

官潯語從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自家爹爹眉頭緊鎖的模樣,借著他飲茶的功夫,輕聲詢問道——

“爹爹,可是還在憂心朝中之事?”

官海山被戳中了心思,眉間微微一頓,抬眸瞧著眼前這個自小便聰穎不凡的女兒,放下手中的茶盞,輕呼了一口氣——

“看來,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你的眼睛。”抬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凳“既然來了,就陪爹爹坐會兒罷。”

官潯語自幼便是聰慧過人,三歲識千字五歲便能隨意背誦唐詩宋詞,等到了七八歲家中的書籍竟都被她一個小小的女娃娃看了個遍,如今亭亭玉立,就已經是盛京城遠近聞名的才女了。

這會兒瞧著樣子,官潯宛就知道他爹這是有話要跟自己說,轉過身便將屋中的下人全都屏退,這才攏著衣裙坐在了椅凳上——

“爹爹,可是有話要跟女兒說。”

官海山頗為欣慰的點了點頭,自己這三個孩子裏,官潯宛內斂沉默,官君逸雖是男子卻是個性情浮躁不穩的,隻有官潯語不論是天資還是領悟都是其中最高的,也是最得自己心意的。

轉頭卻又重重的歎了歎氣,言語間帶著些惋惜——

“若你是個男子,必然能在朝堂之中占據一份席地。”

官潯宛默了默聲,方才開腔道:“女子一樣能為爹爹分憂,女兒身為侯爵府的一份子,雖沒有大姐那般大義從容,可也懂得身處富貴之中的難處,近日爹爹這般憂慮,可是為了女兒的婚事?”

官海山愣了一下,似是也沒想到,官潯語會把話說的這樣直白,不過以她的聰慧程度,倒是也不用費著心思拐彎抹角——

捋了捋胡須,低聲道:“看來你都知道了?”

“女兒是猜的。”

官潯宛一身淺色的碎花裙襦,烏黑的發髻上插著一根翡翠玉簪,靈動的眉眼透著過人的睿智,墨染一般的眸子,似是有種洞察一切的機智。

她雖為女子不在朝堂,但生在侯爵府,卻又比旁人多了一份敏銳。

“既然你是猜的,那你就不妨再往深處猜一猜?”官海山低下頭,重新又捧起桌案上的茶盞,捂在手中溫著。

“既然爹爹這樣說,那女兒就鬥膽了——”

話音剛落,官潯語便從椅凳站了起來,朝著桌案前走近了些——

“女兒早已過了及笄之年,之所以等到現在想必是天家的意思罷?太子還小羽翼尚未豐滿,僅憑侯爵府跟陛下的支撐還是不夠,若是能再拉攏旁人,才能得到真正心安,至於拉攏,想必隻有聯姻的手段最適合了,不過這拉攏的人選,就要千萬慎重了——”官潯語靜默片刻,若有所思道:“衛王與寧王莫說他們已經娶妻生子,就算是與女兒同歲都不可能,畢竟大家都是站在對立麵上,那剩下的朝中勢力早已有所歸屬,也不可能——”

官潯語凝著眉頭,忽然抬眸望去——

“莫不是平南王——”

話還沒有說完,官海山便欣慰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得意的笑來——

“要麼說還是你聰明呢,竟這樣就讓你猜了出來,隻是這不是天家的意思,而是爹爹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