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賜婚的消息,不多時便傳到了平南王府。
霍曙允看著手中的聖旨,神情不自覺的斂起,雙目之間更是朝著盛京的方向久久凝視,似乎有什麼不能明說的難言之隱。
但與之相反的則是衛綾,天家主動下旨賜婚,這是多少人想得還得不來的殊榮,如今就這麼輕易地落在了自己兒子頭兒上,雖然離京已經快二十載,但對朝中的事情,她也還是會偶爾通過與娘家的書信來往知曉一二的——
這聯姻的官家可是出過太子妃的,與當今聖上都是親家,新立的太子又是官家的外孫,說句不該說的話,日後若是小皇孫繼了那大統之位,喚自己一聲重慈,都還是受得起的。
一想到這兒,衛綾的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後麵了。
霍曙允掃過一眼,不用問光是看她笑,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衛綾一聽方才還咧到耳根子的笑意,這會兒立馬就收了回來——
“瞧王爺說的,我這不也是為了淵兒高興嘛。”
霍曙允低頭看向手裏的聖旨,隻覺得是塊燙手山芋——
“前太子剛才亡故不久,小皇孫就又被擁立為儲,如今地位尚不穩固,這賜婚的詔書早不下晚不下,偏偏這個時候過來——”
其中意思不用多說,便能領會,這明擺是告訴大家平南王是擁立小太子的,跟衛王與寧王為敵——
隨即深深地歎了口氣“陛下這是在逼本王做抉擇。”
衛綾瞧著霍曙允模樣深沉,但她卻一絲一毫的警覺性都沒有,走到霍曙允身旁,又開口寬慰道——
“天高皇帝遠的,王爺也想的太多了,再說了王爺是陛下的堂兄弟,俗話說的好,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陛下就算不顧著別人,也得顧著王爺您啊,況且——”衛綾頓了頓,複又出聲道:“我本家哥哥不也在盛京嘛,他可是跟咱們平南王府一條心的人,若真有什麼風吹草動,定不會坐視不管的,王爺且把心放寬罷。”
霍曙允聽著衛綾這一番狗屁言論,一個字都不想多再與她多講,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本王還有事,先走了。”
“唉——飯還沒用呢。”衛綾急忙喚道。
“你自己吃罷。”
說完霍曙允便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衛綾看著一桌子的菜肴,瞬間也沒有了胃口,四處看了看,忽的想到了什麼——
“來人啊?”
門外候著的婢女急忙走了進來,欠了欠身子——
“王妃。”
衛綾眼都不抬一下,冷著聲音問道:“世子呢?”
“回王妃的話,昨晚世子出去之後還沒回來呢。”
“還沒回來?他跟誰出去的?”
“是李內侍。”
此刻的霍啟淵正臥在美人鄉裏眯著眼呢,方才一番縱橫,竟耗了他大半的力氣,剛用了些茶水,這會兒正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覺,可呼嚕都還沒扯上,李六就急急忙忙跑到了屏風後頭——
“主子——”
被打擾了休息的霍啟淵沒好氣的抓起床頭前的茶盞就扔了過去——
啪的一聲——
李六都不用瞧見人臉,就知道自家主子爺這是生氣了,可眼下卻也顧不上那沒多了,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又喚道——
“主子——”
“爺——”
“世子爺——”
連著好幾聲,霍啟淵不堪其擾,大聲喊道——
“再吵,我就把你趕出王府去!”
“不是的——”李六額頭上的汗都冒了出來“是府裏,是、是王妃差人來找您回去的。”
“母親?!”霍啟淵一下就從床上彈坐了起來“母親怎麼突然差人來找我?”
“好像是知道了您夜不歸府的事情。”李六邊說邊抬起胳膊,扯著衣袖擦著滴落的汗珠。
“我還當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呢。”霍啟淵話罷又重新躺了回去“又不是頭一回夜不歸府了,沒事兒的。”
“不是的,這回兒王妃好像特別生氣,說您要是現在不回去,以後就都別回去了。”
“什麼?母親竟是這樣說的?”霍啟淵帶著幾分錯愕,有些想不明白了,可又不敢違背母親的意思,掀了被子就要起身。
“世子爺~~~”
一聲嬌滴滴的音兒灌入耳中,差點兒又讓霍啟淵沒把持住,若不是瞧見屏風後麵李六的身影,恐怕又得耽擱了。
“主子爺,您快些罷,馬車就在外頭兒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