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剛過,才用得了飯,屋子裏的主子便都憩下了。
此時林怡閣內卻有一個梳著花苞頭的小丫鬟,袖口裏鼓鼓囊囊的,不知揣著什麼,偷偷摸摸的跑去了福漣閣。
“誰呀?”
“奴婢見過房媽媽。”
房媽媽認得她,之前一直是在福漣閣做事的,後來王妃見她機靈,就叫她去了林怡閣,隻是怎麼這個時候突然跑了過來?
“王妃正在午憩呢,你有什麼事?”
“這個——”那小丫鬟對著房媽媽福了福,便從袖子裏掏出了些被燒了一半的紙張“這是奴婢在林怡閣發現的。”
房媽媽抬眼瞧了瞧,可她也大字不識幾個,就是給了自己,也看不明白上麵的意思,思來想去怕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蹙了幾下眉頭——
“你等著,我去瞧瞧王妃睡下沒有。”
“哎,有勞嬤嬤。”
不一會兒,房媽媽就出來了,將那小丫鬟領進了屋子去。
“奴婢見過王妃。”
衛綾抬手扶了扶腦後的盤發,斜著眼睛——
“你得了個什麼東西,拿出來罷。”
“是,王妃。”
那小丫鬟趕忙就把手裏的紙張交了出去。
“奴婢不識字,也不知道上麵寫的什麼,但是卻瞧見了清哥兒放進火塘裏在燒,思來想去肯定是什麼不能被人發現的東西,這不——奴婢急忙就給王妃您拿來了。”
衛綾望著方幾上燒了隻剩下一半的紙張,點了點頭——
“你是個有心的。”
說完便從軟榻上摸了支翡翠簪子扔過去——
“記著,要是再遇上這些東西,也一並都拿過來。”
“是,奴婢知道了。”
得了賞賜的小丫鬟樂嗬嗬的離開了福漣閣,但衛綾的眉頭卻漸漸地越皺越高——
房媽媽見狀,便朝那紙張上瞥了一眼,全是密密麻麻的但工潔整齊的字跡——
“這是——”
話還沒說完,就聽院子外頭掃撒的下人傳來一句——“王爺安康。”
衛綾下意識的反應便是將方幾上個這些東西藏起來,可還沒等她找到地方藏匿,霍曙允就先一步進了屋子裏。
一眼就瞧見了她手上拿著的紙張。
“你這拿的是什麼東西?”
“這是、是——”
衛綾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而霍曙允卻不管那麼多,一把就奪了過來,低下頭就看了起來——
起先霍曙允還是皺著眉頭,可漸漸卻舒展了,到最後竟越看越認真——
“這是淵哥兒寫的?”
“呃——”
“這麼好的文章,怎麼給燒了?”
衛綾臉色頓時一僵,捏著的手指微微用力——
“王爺覺得這文章寫的好?”
“這是兵論!”
“兵論?”
衛綾雖不懂什麼是兵論,但從字麵意思上卻也能明白,心裏亂的更厲害了,霍啟清比自己的淵哥兒還小呢,竟懂得用兵之論?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難不成那小子是個將才?!
心裏霎時抖了抖——
“這用兵的謀略新奇,立意一針見血,字字珠璣,可謂是難得一遇的好文章了,想不到淵哥兒的對於謀略的領悟竟這般卓越,看來以前是我對他關心的太少了。”
霍曙允越是誇得厲害,衛綾的臉色就越是僵的厲害,到了最後幹脆,竟忍不住將霍曙允打斷——
“王爺,這是淵哥兒寫毀了的,等下回讓他重寫一篇,再讓王爺好好瞧瞧。”
說完便將霍曙允手裏的紙張接了過來,遞給了一旁的房媽媽。
房媽媽自然也是心有領會,拿著東西,就急忙退出了屋去。
霍曙允瞧了瞧衛綾,以往隻知曉她寵溺孩子,竟不知道她底下居然也是個嚴母,邊點著頭便往裏屋走去,出聲囑咐著——
“你也不要把他逼得太緊了,淵兒有這方麵的才華,是好事。”
衛綾咬了咬牙,低著聲音道:“妾身知道了。”
而另外一邊的霍啟清還不知道自己的那篇隨筆之作傳到了福漣閣,現今的她正每日忙著騎馬,許是太久沒練了,技藝竟都有幾分生疏——
抬頭望向碧藍的天際,霍啟清拿出長弓,用力拉開——
嗖的一聲——
下一刻一隻大雁便直直的垂落而下。
但霍啟清卻不急著去拿自己的獵物,隻抬頭簡單的掃過一眼,便調轉馬頭,又消失在了山穀之間。
夜裏,衛綾就按耐不住了——
用力的摔了手裏的茶盞,一時間茶水四濺。
跪在地上的人連帶著抖了抖肩膀——
“你確定那隻大雁是他射下來的?”
“小的看的一清二楚,絕不會有錯。”
自從上回霍啟清的兵論落在了衛綾手中後,衛綾便暗中又派了人偷偷跟著他,隻要霍啟清一出去,不管在哪兒,做了什麼,第一時間都會傳進衛綾的耳朵裏。
房媽媽對著地上跪著的人使了使眼色,那人便退了出去。
“想不到,我竟然被一個孩子給蒙騙了這麼久!這定是他們母子二人的陰謀!”
“那,王妃您是打算怎做呢?”
“絕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逍遙下去,怎麼做?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