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將將過了一夜,還不等衛綾思索出來個辦法,一道從盛京皇宮裏下的聖旨,就快馬加鞭的傳進了平南王府,就像是早就算好了時間一樣,讓人猝手不及。
“你確定嗎?陛下當真來了聖旨?”衛綾抖著嗓子問道,心中的慌亂是再也壓不住了。
“老奴再三確認過的,真真實實的”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招淵哥兒入宮是為了在京中備婚,那招霍啟清入宮又是為了什麼?莫不是先前進京覲見的時候,陛下察覺到了什麼?覺得他是個可塑之才?!我就知道那房的沒這麼簡單!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將我蒙在鼓裏這麼久,那賤蹄子當年就不是省油的燈,隻怪我還是心慈手軟了,留了禍患在淵兒身邊!”
“想來那蕭氏也不能生出個笨種,當年入府的時候為了博得王爺的信任,可是連腕子都割過,王妃可還記得她性子有多剛烈?話說回來,那蕭氏祖上也是書香門第的清流人家,隻怪她太能裝,竟隱忍這麼多年,看來,往日裏的那些逆來順受都是有預謀的,王妃,您現在可得冷靜想法子,還好被咱們發現了,那清哥兒還沒什麼大的出息,要整治那房現在也不晚。”房嬤嬤緊了緊手裏的帕子說道。
“不行,我得去趟書房”衛綾說完就朝著書房快步走去。
相比較衛綾隻顧自己的婦人之見,霍曙允想的卻更為深遠——
一直以來擔憂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平南王府一共就隻有這兩個子嗣,現在卻一個都不能留在身邊,想來天家早在賜婚之前,就已經是想好的吧?不然為什麼不在宮宴上言明,而是偏偏要等他們全都回到了平南再下旨,恐怕為的就是像今日這般措手不及,若是自己提出異議,往小了說是不舍得兒子,往大了說就是存有造反之意。
霍曙允深深地歎了口氣——陛下這是不信我啊。
隨即瞥了眼身邊的衛綾,沉著聲音說道:“什麼意思?你說呢?!聖旨上不都說的明明白白了,朝廷正值用人之時,兩位世子皆文韜武略不凡之輩,什麼意思還用的著我再解釋給你聽嗎?”
“這——”衛綾一時語塞“可這婚事怎麼辦?”
霍曙允一聽到婚事兩個字就氣不打一出來,這件事從頭到尾不就是這婚事鬧得,若是沒有這次的婚事,天家也不會這樣為難自己。
“婚事婚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婚事!你真當那官家是什麼善茬呢?”霍曙允甩了甩袖子,擰著眉頭“婚事你就不要再張羅了,讓孩子準備準備上京去吧,怕是要在京裏辦了。”
衛綾張了張嘴,剛想要再說什麼,就聽砰的一聲悶響,抬頭望去,就見蕭淑蘊一臉慌張,急急地闖了進來——
霍曙允還好,並沒有說什麼,但衛綾的臉色卻是瞬間就垮了下來,瞧著蕭淑蘊的麵容,眼裏充滿了嫌惡。
“來人啊!”衛綾張口就喊道:“沒見我跟王爺正在談事情嗎?誰都能闖進來了?!當這是什麼地方啊!”
“王妃,奴婢——”婢女連忙就跪了下來,低著頭嘴裏一個勁兒的念叨著“王妃恕罪。”
“不關她的事情,是我自己硬要進來的。”蕭淑蘊上前一步,擋在了那跪著的奴婢身前,曲了下雙腿,欠著身子“還請王爺跟王妃恕罪。”
衛綾對蕭淑蘊從來都是沒有好臉色的,不管人前還是人後,當家主母的架子端的都快上了天,再說又出了霍啟清瞞天過海一事,現在的衛綾恨不得把這母子倆撕成碎片!
“你——”
“好了!”
就在衛綾不依不饒的時候,霍曙允的一句‘好了’,愣是讓她把到嘴邊的話不得不又咽了回去,氣沒出成還失了麵子,衛綾心中的恨意更大了,新賬老賬自然全都算在了蕭淑蘊的身上——
小狐狸精,就仗著王爺寵你,等王爺回頭去了軍營裏,看我怎麼收拾你!
狠剜了一個白眼兒,就昂起了脖頸。
不過此時的蕭淑蘊卻來不及分辨衛綾的意思,她顫動著嘴唇,眼眸中帶著濕潤,兩隻手握在一起,指甲都快要陷進肉裏了,不知是激動還是慌張——
蕭淑蘊一開口,聲音裏就帶著哭腔,但從她的樣子上卻能看的出,她在極力的隱忍。
隻是這副模樣落在衛綾眼裏,又變成了勾引霍曙允下三濫的手段。
“王爺,天家來旨,是讓清哥兒也要入京嗎?”
霍曙允剛還沉著的臉,因為蕭淑蘊的這句話,有了些許動容,他轉過頭定定的望向眼前這個,明明就已經慌亂到極致卻偏偏還在強忍的麵容之上——
不同於霍啟淵生為嫡長子千擁萬簇,霍啟清作為庶子除了她這一個娘親外什麼都沒有,而自己一方麵為了顧及衛綾的正室身份,一方麵為了平衡王府裏的嫡庶尊卑,對他們母子的關心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霍曙允明白此刻蕭淑蘊的心境,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好不容易快要盼到頭的日子,就被這麼一道聖旨硬生生的打斷了——
換誰,誰都受不了。
動了動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求王爺,不要讓清哥兒入京——”蕭淑蘊突然就跪了下來,方才還在眼裏打轉的淚花,也一滴滴落在了裙擺上“王爺,您開開恩,清兒她還小啊,她不能離開我的。”
這事若是霍曙允能說的算的那就好了,可惜聖旨以下,除了天家,誰都不能不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