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我也沒用,這是陛下的旨意,況且清兒也大了,出去闖闖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壞事,你就算再疼他護他,可你也陪不了他一輩子啊,換個角度想想,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說不定清兒能在盛京闖出一番天地呢。”
話音剛落,衛綾跟蕭淑蘊的麵容幾乎是同一時間變了顏色——
一個鐵青如紫,一個煞白如紙。
衛綾用力的掐著指腹,心裏卻氣的不停發抖,霍啟清如何能有出息?!若他有了出息,被陛下委以重任,那自己的淵哥兒怎麼辦?難不成堂堂的嫡長世子爺要被一個妾所出的庶弟蓋過一頭兒嗎?!若是這樣!那自己就是死了也不能閉上眼睛!
蕭淑蘊緊緊的咬著嘴角,眼中的淚水更多了,一個勁兒的拚命搖頭,別人不了解就算了,自己這個當娘的還能不了解嗎?清兒怎麼能夠離開平南,怎麼能夠上京入宮,她是女兒家啊!在平南在府裏有自己這個娘親知根知底的小心藏著,可一旦到了盛京,人生地不熟,長久以往萬一出了紕漏,被人發現了,不要說是自家的清哥兒,就是整個平南王府怕都要保不住的!
“不——妾身不要,不要清哥兒有出息,隻要清哥兒別離開自己!”
蕭淑蘊說著竟對著霍曙允磕起了頭來——
“求求王爺了,可憐可憐我們母子罷——”
“你——你這是做什麼!”
霍曙允男子漢大丈夫,做事一向說一不二,可唯獨在這件事,他做不了一點主,看著蕭淑蘊這般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模樣,臉麵上頓時也掛不住了——
“都跟你說了!這是聖旨!難不成你想讓本王抗旨?!想讓整個平南王府為了你的清哥兒全都搭進去嗎?!”
說完人就往門口走去——
沉著聲音道:“本王還有事,你自行回去罷,有這個功夫兒,不如再多陪陪清兒。”
無情的人終究留不住。
除了蕭淑蘊壓抑的哭泣外,還有衛綾暗暗地咬牙聲,眼中帶狠的看著那梨花帶雨的人,不屑的冷笑道——
“王爺都走了,你的戲也該演夠了罷。”
“王妃——”
“少跟我在這裏哭!告訴你別以為你的清哥兒去了就能怎麼樣,說到底你不過就是平南王府裏的一個妾室,清哥兒的本事再大也是個庶子!喧賓奪主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我沒有,王妃您誤會了——”
“有沒有你心裏清楚!”
“王妃,您是不是有辦法能讓清哥兒不去?!”
蕭淑蘊也是昏了頭了,求人竟求到了衛綾頭上。
“你真的不想讓清哥兒上京?”
“是,我真的不想!”
“嗬——”
衛綾心中暗自發狠,既然不想上京,又不能違抗聖旨,那就隻有最後一條路了——
死!
隻要死了,哪兒都不用去了。
隨即又是一聲冷笑,撣了撣衣袖——
“王爺都沒辦法,我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說著話就繞開了蕭淑蘊,直走到門前時卻又停了下來,轉過頭又瞧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蕭淑蘊,眼眸猶如臘月裏的寒冰,泛著嚴酷,帶著決絕——
蕭淑蘊啊蕭淑蘊,你可不要怪我,這都是你自己磕頭求來的。
———
正所謂,兒行千裏母擔憂,更何況還是像這樣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能回來,心裏頭的難受愈加厲害——
蕭淑蘊從得知上京的消息開始,每日最多的就是流淚,現下眼睛已經哭腫的就像核桃一樣,但眼淚卻還是流不盡,一句話說不完,淚便就又落了下來。
“到了盛京,不要惹事兒,不要出頭兒,凡事多三思,姨娘不在你身邊,你、你——”蕭淑蘊哽咽著“你自己一定要多小心。”
霍啟清也不比蕭淑蘊好到哪裏去,一雙眼睛泛著紅,咬著嘴角強忍著眼淚,使勁兒的點著頭——
“我知道,姨娘我都知道。”
一句叮囑的話說了又說,道了又道,千遍萬遍卻也道不完娘親的牽掛。
“姨娘,哥兒該走了。”尚媽媽在一旁扶住蕭淑蘊,低聲提醒道。
蕭淑蘊這才不得不放開自己的手,艱難的別過頭去——
“走吧,走吧。”
沒有第一次上京的欣喜跟好奇,此刻的霍啟清滿心的沉重,登上馬車之時,又急忙掀開簾子,衝著蕭淑蘊喊道——
“等兒子到了,就給姨娘寫信!”
“清兒!清兒——”
尚媽媽急忙拉住蕭淑蘊“等哥兒來信吧,姨娘別追了。”
直到馬車走遠,再沒了娘親的聲音,霍啟清的眼淚才敢掉下來。
南錦屏連忙拿過帕子就替她擦去——
“哥兒莫要哭了。”
“姐姐,你說以後我還能回平南嗎?”
“能的,一定能回的。”
霍啟清咬了咬牙,一把奪過南錦屏手裏的錦帕——
“我真恨霍啟淵,真恨官家!明明就不關我的事情,卻硬生生將我扯了進來!”
不知是不是太過思念娘親,趕路的第二晚,霍啟清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