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說這可怎麼辦啊?”李六端著剛沏好的熱茶捧到霍啟淵麵前,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這眼瞧著離進京的時間越來越短,可偏偏二少爺又病下了,若是耽誤了行程,陛下要是因此怪罪,那咱們可真是太冤枉了。”
與霍啟清的不舍離家不同,霍啟淵倒是異常痛快,這些年雖說因著世子爺的身份從來都是養尊處優,沒受過一丁點罪,但卻始終被衛綾看管的太緊,如今獨自上京,那便是自己的天下,什麼都是自己說的算,再沒有了母親的看管,想那自由自在的日子唾手可得,偏偏又被霍啟清耽擱了時間,光是想想心裏就煩躁。
拿起茶盞,一口沒喝又重重的放下——
“他可真會挑時候!一天到晚淨給我找事兒!跟他那個姨娘一樣,全是多餘的人!”
“爺,那咱們怎麼辦?等二少爺嗎?”
“哼!等他?憑什麼?”霍啟淵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力的揮了下衣袖“他自己倒黴,休想要連累我!”
話罷,霍啟淵便去了隔壁霍啟清的廂房。
瞧著那緊閉的房門,人就來氣,抬起手猛地拍了起來——
南錦屏正在床前給霍啟清喂著湯藥,乍得一下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了一跳。
“應該是世子爺,哥兒先躺著,我去開門。”南錦屏放下碗,又將霍啟清重新掩進棉被裏,邊起身邊應道:“來了——”
門一開,就對上了霍啟淵那張滿是厭棄的麵容,南錦屏先是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後,便連忙欠著身子福了福。
“見過世子爺。”
“清弟還沒好?”
霍啟淵隻用鼻孔看人,繞開南錦屏直走到裏麵的床榻前,不錯眼神的上下掃了一遍霍啟清——
整個人在被子裏裹得像個粽子,臉色慘白的厲害,嘴唇更是起了一層的白皮兒,半睜著迷糊的眼睛毫無神采,即便是不懂醫術的人,也能看出他定是不好受的。
“二少爺燒了一夜,現在還沒有退燒,今天可能趕不了路了。”南錦屏緊跟著霍啟淵的腳步就走了過來。
霍啟淵皺了皺眉,眼裏沒有一點顧念兄弟手足的體恤之情,反而盡是數不盡的嫌惡厭棄——
“既然這樣,那我就隻能先繼續趕路了。”
南錦屏一聽,心裏頓時就慌了,若是霍啟淵先行一步,那必然會先到盛京,以他的個性定然是迫不及待的便要入宮覲見,兩人同行,卻隻有一人入宮,萬一陛下怪罪,那自家的清哥兒豈不是有口都難辯了?!
“世子爺,您您再給二少爺一天時間,今兒個清哥兒比昨日好些了,明日定能退燒,隻要清哥兒一清醒我們立馬趕路!決不再耽誤路程,您再等等二少爺吧,就”
“你說的倒輕巧,這是你說等就能等的事嗎?!耽誤了進程,延誤了麵聖,天家一旦怪罪下來,我有幾個腦袋夠砍!怎麼就為了他一個人,要連累所有人?!這麵子也太大了些罷?”霍啟淵厲聲打斷南錦屏。
“可是——”
“有什麼可是的!”霍啟淵斜睨了眼床榻上那病歪歪的霍啟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不知道陛下非讓你也上京做什麼!淨是添亂的東西!!!我先走了,病好了就趕緊上路,自己不惜命,不要連累王府!”
說完霍啟淵也不再停留,轉過身快步走出屋去,隻在門口就大聲喊道——
“備車!上路!”
既然勸不動也留不住,南錦屏咬了咬嘴角,幹脆將門栓了個嚴實——
走就走吧,眼不見心不煩!
轉過身又原回到床榻邊,端起方才沒喝完的藥,攬過霍啟清的肩膀——
“哥兒,咱們喝藥了。”
但南錦屏不知道的是,就在霍啟淵這樣火急火燎的趕路時,霍啟清卻在冥冥之中逃過一劫。
————
平南王府
自打霍啟淵跟霍啟清出發後,衛綾的心情就格外的好,今日竟都請了外頭的戲班子到府裏唱戲,破天荒的還把她素來視作眼中釘的蕭淑蘊也給請了過來。
這讓霍曙允都尤為詫異,一邊聽著戲一邊瞧著身旁的衛綾,隻見她眉眼開懷的,似乎是真的歡喜,這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怎的今日這樣高興?”
衛綾聽著霍曙允這樣問自己,嘴角便抑製不住地上揚,雙手搭在膝蓋上。
“王爺有所不知,這殷家班在盛京的時候就尤為出名,甚是難請呢,那時候妾身還未出閣,祖父過壽時父親便請他們到府裏唱過幾場,妾身有幸聽過那麼一次,隨後到了平南就再沒聽過了,誰能想他們竟到了平南,這不妾身就將他們請了過來。”
說到這兒衛綾便轉過頭望向安坐在身後的蕭淑蘊,眼中笑意更為明顯——
“聽聞妹妹以前也是書香門第的清流人家,向來對這樣的東西也是喜愛的吧,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有好的自然是要大家一同分享才好,妹妹,你說呢?”
蕭淑蘊進了王府十幾年,何曾見過這般對自己好言好語的衛綾?心中疑惑更甚,一個人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改變態度,莫非——她又要做什麼?
可,她能做什麼呢?
蕭淑蘊猜不到,頷首點了點頭——
“姐姐說的是。”
衛綾瞧著如此順從的蕭淑蘊,心中甚喜——
轉過身又望向台上的戲班子,眼底忽的劃過一道狠厲,稍縱即逝。
聽吧聽吧,你也飽飽耳福,再過幾日,我兒便有大好的無線前程,而你的霍啟清,就是那陰曹地府的死鬼了。
聽完了小曲兒,衛綾就回了屋子,一邊勾著嘴角,一邊塗抹著丹蔻。
“老奴記得,王妃平日裏素來都不喜這些豔麗的顏色,今日這是怎的了?”房媽媽上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