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綾抬了抬眼,笑而不語,舉起手來定眼細瞧了片刻,方才出聲道——
“不知怎的,今個兒覺著這鮮豔的紅色甚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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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離動手的時間越來越近,衛綾這兩日有些寢食難安。
今日一起來,什麼都還沒做,手便被梳妝台上的木刺紮傷了,清早見血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房媽媽——”
“哎,王妃。”
“我這心裏頭兒今日慌得不行”
“心慌?”房媽媽連忙沏了杯茶端來“您喝口茶壓一壓。”
衛綾小抿了一口,隨即又放下茶盞——
“外頭兒可有消息傳來?”
“消息?”房媽媽頓了頓,將門外頭兒候著的下人全都屏退,方又折回衛綾身邊,壓低了聲音:“您是說宋護衛那裏吧?”
“我這心裏頭不安的厲害,那個宋護衛做事不會出紕漏吧?”
“宋護衛咱們都用了多少年了,王妃放心絕不會出事,這事找的是當地的響馬,就算真被官府追查下來,那也是那房的命不好,叫他給遇上了,與咱們連邊兒都沾不上的。”
房媽媽雖然這樣說,但衛綾的心弦卻還是緊繃的厲害,捂著狂跳不止的額側用力的揉了揉。
“算著時間,是今個兒吧?”
“嗯,是,時間到了。”
房媽媽說完,見衛綾還是愁眉不展,便又說道——
“您要還是不放心,老奴這就找宋護衛來問問”
“這個節骨眼兒上的,還是算了,別本來沒什麼事兒,反倒咱們自己先亂了陣腳。”
衛綾擺了擺手,又歎了聲氣——
“好了,沒事了,你下去吧。”
“哎,老奴這就退下。”
就在衛綾強迫自己,讓自己心安時,一場噩耗卻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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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嶺樹林
說來也奇怪,剛剛還是一片晴朗這會兒卻突然變了天,一陣狂風卷過,樹林之中便下起了一層厚重的濃霧。
“來了來了!”潛伏在樹林中的一個嘶啞的聲音急急說道。
“不對啊,怎麼隻有一個?”另外一個趴在地上的大漢疑惑的問道。
“定是世子爺為了方便我們動手先藏起來了,這會兒來肯定就是那個小的!跟給我們的時間上也錯不了!”
“那就是他了!跑不掉了!”
“來啊!給我上!!”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四麵八方的暗箭就射了過來,守在最前頭的幾個護衛被射中了要害,當場斃命。
霍啟淵此刻還正在馬車裏睡著回籠覺,壓根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直到馬匹受驚開始嘶鳴,他才意識到不對,可這時候想跑卻也來不及了——
“李六!李六!!”
霍啟淵剛喊出聲,人就被甩出了馬車。
李六平日裏雖是個溜須拍馬的主兒,可一到關鍵時刻卻也不忘忠心護主,他不會武功,但依舊毅然決然的選擇奔向霍啟淵——
這時他扯住身邊的一個小廝,急急地喊道——
“快!快去衙門報官!!!”
那小廝也被嚇得手腳發軟,眼看著一個個護衛被殺,重重的點頭——
“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說話間便連滾帶爬的往遠處跑去。
而此刻被甩出馬車的霍啟淵依舊哭喊著李六的名字,似乎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李六撿起地上的長劍,轉身就朝霍啟淵的方向跑去——
“主子!我來保護您!!”
話音剛落,還不等李六跑到霍啟淵的身邊,一支不知從哪裏飛來的長箭就穿透了他的脖頸,頃刻間手裏的武器也重重掉落在地。
霍啟淵從小養尊處優,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當即就嚇得尿了褲子,一個勁的向後跑,奈何他剛才被甩出馬車之時傷到了大腿,這會兒就是想跑,卻也有心無力——
“別殺我、別殺我——”
“你想要多少銀子,我都可以給你!”
“銀子——”那蒙麵的大漢陰森的笑道:“銀子哪有你的命值錢?!”
不等霍啟淵把嘴裏的話說完,一把冰冷的長刀就插入了他的胸膛,瞬間鮮紅的血色染透了他的衣衫——
堂堂的平南王府世子,就這樣丟了性命。
而那蒙麵的彪形大漢,似乎是害怕他還沒死透,隨後又補了一刀,這才吹響了撤退的口哨。
剛還浩浩蕩蕩一群人,現下隻剩了一地的屍體,跟空氣中彌漫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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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來人啊!”
衙門口一個滿臉蒼白,渾身濕透的人,正在用力的擊打著堂鼓。
幾個衙役聞聲,連忙跑了出來——
“何人擊鼓?!”
“我家主子是平南王世子,在江嶺樹林中遇到埋伏,快!快去救!晚了就來不及了!”
衙門的人一聽是平南王世子,心中頓時一驚,一刻的功夫都沒幹耽擱,帶著人馬就速速前去——
可卻還是晚了一步,他們到的時候,霍啟淵的屍體已經都硬了。
事關平南王府,知府大人不敢瞞報,立刻便調派了大量人手將江嶺一帶的路全都封了,並且還在各個路口安插了人手,對來往的人口進行逐一進行排查。
“大人,現在咱們怎麼辦啊?”師爺在一旁焦急的問道:“若是王爺怪罪下來,隻怕咱們都擔待不起。”
劉知府也是憂心忡忡“把世子的屍首帶上,本官要親自去一趟平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