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寬敞明亮的馬車突然就變得逼狹起來,謝昭華漲紅著臉,也不知道抓住了什麼撐著身子想坐起身來。

江衍抽出被她抓得生疼的左手,因著慣性,謝昭華被這麼一帶又撞進他的懷裏,聲音中帶著幾分怨憤:“江衍!”

馬車前室裏傳來陶朱低聲詢問的聲音,“殿下,可要奴婢進來?”

想必是她方才氣急敗壞的喊聲叫陶朱誤會了,謝昭華忙道:“不用不用。”

她坐直了身子,縮在馬車一角,離江衍遠遠的,因為緊張手裏的帕子絞個不停。

謝昭華心道怎麼今日的馬車走得格外的慢,若是再不下車,日後就沒法直視他了。

江衍見她有雙頰豔若紅霞,輕聲一咳,道:“唐突殿下了。”

謝昭華臊得臉熱,囁喏半天道:“無……無礙。”

馬車終於停到了宮門口,江衍下去後扶著謝昭華下車。

今日休沐,官員無事不便進宮。江衍也不多留,目送著她走遠後和臨淵一道回了相府。隻是他剛走進紫竹軒,腳步就有些踉蹌。臨淵看出他不適,扶著自家郎君進了內室。

江衍丟下一句,“有些頭暈要歇會。”還沒等臨淵回答,就看見他剛坐在榻上向後倒去。

與此同時,寢殿裏坐在美人榻上的謝昭華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剛伸手接過婢女釉綠沏好的茶,眼前倏地一黑暈了過去,耳邊隻聽得見茶盞摔碎和釉綠焦急的喊聲。

再一轉眼,謝昭華是被憋醒的,下腹總有些難受,她猛地睜開眼睛。隻覺得這深色紗帳,沉香木床以及站在榻旁的人都是那麼的陌生。

臨淵見他醒了,忙道:“郎君您可算是醒了,老夫人知道您又暈過去後在這待了好半天呢,才被夫人勸回去歇息。”

謝昭華覺得奇怪,他口中的郎君是何人,又定睛一看這才認出來他是臨淵,江衍的貼身侍從,張口就道:“你家郎君……”

聲音低沉幹啞,明顯是一道男聲。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謝昭華嚇得一個鯉魚打挺似的起身,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曲線變得空蕩扁平,還多了些某種構造,頓時麵色蒼白,不想去如廁了。

謝昭華有些無措的環顧四周,又起身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瞧見黃梨花木的什錦槅子最明顯的位置上,擺放著自己當初送給江衍的白釉雲紋玉壺春瓶。

殊不知她這番行徑叫臨淵看來,以為自家郎君覺得這般擺放不妥,問道:“郎君怎麼了?”

謝昭華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銅鏡,隻好作罷,在什錦槅子前站定,摸了摸那隻玉壺春瓶,試探性的問道:“這隻瓷瓶是如何得來的?”

臨淵雖然疑惑,依然答道:“是郎君您前年生辰長公主送的,您每日都是親自擦拭不許旁人碰的,您問這作甚?”

就這時,不放心孫子的徐老夫人聽聞他醒了,連忙趕來,麵露擔憂道:“可算是醒了,方才府醫來過,說你就是太累了。”

謝昭華冷靜下來,心想如今還不知道江衍那邊如何,自己也不能貿然表明身份,讓他們發現自己不是江衍,否則怕是要以為她鬼上身把她給綁了。

謝昭華記得江衍對徐老夫人一向親近,這才喊道:“祖母,是孫兒的不是,教您擔心了。”

徐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母親也是急得不得了,還說得給你找門好親事,祖母一想也是,你成了親想必會顧家些。”

這事,她可不能替江衍做主,謝昭華連忙推脫道:“祖母,孫兒年紀還小,還不用急。”

徐老夫人一聽她這樣說心裏反而有了底,心想往常一說這事,自己這孫兒都是沉著臉冷冰冰的拒絕,今日怎麼瞧著像是態度有所鬆動。

不怪徐老夫人誤會,實在是謝昭華那扭捏模樣叫人看了以為她隻是在不好意思,這才找出這麼個這般牽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