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華手扶著腰,艱難的嚐試站起身來,嘴裏念念有詞:“當真是一把老骨頭了。”
見她腰抻著了,江衍正欲去扶,就聽得她這樣說,皺了皺眉,不輕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謝昭華猝不及防的一個抬頭,四目相對,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訥訥道:“我……我不是說你不行。”
意思又被誤會了個七拐八繞,江衍心下輕歎,無奈道:“可還疼得緊,你先去床上躺著,我去叫人喚大夫。”
一天之內看兩個大夫,謝昭華有些汗顏,但也乖乖的躺到床上去。
江衍先是讓臨淵去請大夫,又叫他遞封信給瑤華宮。他今日出門沒帶釉綠陶朱她們,隻帶了辛竹一人去辦事,此時宮門已經下了鑰,自然是回不去的。
又想到謝昭華今日沒用什麼吃食,江衍又喚小廝去買了城西曹婆婆家的肉餅和林家的筍蕨餛飩,又去隔壁的火房端來一盆熱水,找了條棉布帕子走進了謝昭華所在的房間。
俯臥在床上的謝昭華撩開衣袍,輕輕揉著酸痛的側腰,很是費力。
分明是他自己的身子,這般看著卻又覺得莫名的奇怪,江衍別過眼,虛咳一聲,“可要……我幫忙?”
其實他並不是想幫的,隻是聽不得謝昭華嘴裏哼哼唧唧的小聲喊:“哎喲,哎喲,疼死了。”
謝昭華在腦海中飛快的轉了一下,左右這是他自個的身子,碰一碰也無礙,況且她實在是痛及了,偏偏自己背著身子不好按揉。
這身上的肉都硬邦邦的,按著好不難受,全然沒有自己身上香軟滑膩摸得舒服。
於是,江衍浸濕了棉帕,敷在她的側腰上,小心翼翼的道:“要是覺得疼就和我說。”
謝昭華不以為意道:“沒事,我手勁小,你使勁試試。”
得了允許,江衍一時間下手沒個輕重,自以為很輕的力道卻按壓得謝昭華哇哇直叫,“疼疼疼疼……”
她叫喚的厲害,江衍慌得鬆開了手,“好好好,我不按了。”
隻是這緩解腰痛之法,就是得要不停的按揉,力度不合適可以再換,若真就敷了塊熱棉帕是不起作用的。
江衍雖明白這個道理,可他不敢再亂動,生怕謝昭華又受不住。
為了轉移腰疼的注意力,謝昭華問道:“你還未同我說,我們是如何從那別苑出來的呢?”
她分明記得自己是在一處偏僻小苑內室裏換衣裳,後來也不知怎的就暈了過去。
江衍見她麵色稍緩,將此事娓娓道來,得知謝宏朗的反應,謝昭華驚疑片刻後問道:“你覺得他說的話可信嗎?”
不等江衍回答,謝昭華喃喃道:“他為何不想尚主?不應該啊,本宮小時候待他也是極好的,他真就這般嫌棄本宮?”
謝昭華不甚明白,她生得燦若芙蓉,灼若朝霞,怎會有人看不上呢?難不成是自己顏色太過嬌豔,謝三覺得自己麵容寡淡,站在一處不般配?
她雖然驚詫謝三與慶陽王意見相左不願尚主,但依然好奇得緊是何原因叫他看不上自己。
話題跳轉太快,江衍抬了抬眉梢,聽她這話的意思,倒像是很遺憾謝宏朗對她沒有二心似的。
江衍默了默,把她腰間冷掉的帕子換了下來,又丟進盆裏的熱水中,擰幹後重新敷在她的腰間,手下按揉的動作也沒停。
一時無話,沉寂良久,謝昭華也沒發覺氣氛有些不對,“你被謝宏朗帶到小苑後發生了什麼啊,說得詳細些好叫我知道原因啊。”
就這麼好奇那個謝宏朗?
江衍一時語塞,手下的力道卻不比方才合適,重了些。
他不說話,謝昭華不甚老實的回過頭,亮晶晶的眸望著他,江衍隻好接著道:“就他說自己是被迫的,要我救他出去,我就把他砸暈換了他的衣裳出來了。”
早知道就不該與謝昭華說這些了,直接說他扮成謝宏朗的樣子出了小苑就不會引得她追問連連了。
江衍抬眼就看見謝昭華以手托腮,凝神沉思。好在江衍也習慣了她總是胡思亂想這個毛病,伸出食指輕敲謝昭華的頭,“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謝昭華回過神,一雙美目無辜的望著他,“我沒有。”
想明白原因之後,她隻是覺得小時候自己沒有白疼謝三那家夥,與他父母並非是一丘之貉。想起他,倒覺得小皇帝謝明琮當真是個白眼狼。
謝三比她年紀小幾個月,幼時入宮自己不過是與他一道下過雙陸棋,教他玩會博戲。他卻一直念著父皇和她的好,就算是無法違抗慶陽王的命令卻依舊尋著法子不願真的害她,而自己盡心盡力輔佐那個小白眼狼,到頭來又落得什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