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舊事(2 / 2)

如今相府後宅之事雖是何氏掌管,卻不似從前那般隻手遮天,而江府的掌家人既然是江衍,那自然是要按著她的意思來辦了。

何月蓉臉色蒼白,她幾時聽人說過這樣的重話,頓時淚眼婆娑泫然欲泣,隻是謝昭華先前說了那番話,並無旁人理會她。

臨走時,謝昭華丟下一句,“好自為之。”

她帶著不少人進入綺春苑,又讓人將門打開,裏麵的動靜早就被人傳到徐老夫人的蘭萱堂了,老夫人隻是冷下了臉,感念她看走了眼,原以為自己相中的這人是個好的,誰知竟是個演技卓然的。

何氏稍後知道時也是恨得牙癢癢,心道,這小蹄子未免也太不成氣候了,自己花費一番心血去培養她,就是為了把她送到江衍身邊,誰知她自己在眾人麵前丟醜不說,還惹得江衍放下狠話。

原本謝昭華並不知曉的,若不是江衍那天夜裏同她解釋,說什麼萬萬不能與何月蓉走得太近,又將何月蓉的打算與她細細一說,謝昭華這才知道她的真麵目。

謝昭華憶起江衍說的話,連成一幅畫卷,叫謝昭華得以窺見她在相府的那些時日。

何月蓉出身商戶,是江衍繼母何氏的侄女,自從何家遭了變故,何月蓉便上京投奔姑母,借住相府,這一待便是四五年。

江府連著三代出的盡是兒郎,是以小娘子甫一進府,老夫人拿她當親孫女看待,老丞相那時還在世也待她極好,更不消說何月蓉的姑母何氏。就連平日素愛打鬧胡來的江循爭著要做新來的表小姐的親哥哥,江衍待她雖說不過於親近但也絕不疏離,直到何月蓉一天天的長大,江循待她似乎多了些旁的心思。

江衍作為兄長自然看在眼裏,也並不多說什麼,隻是悄無聲息的離得何月蓉遠了些,直到那一年老丞相病重,江衍偷偷摸摸的準備科考。

府中除了臨淵旁人不會知道他瞞著父親準備那時入仕,可到底還是叫心思細膩的何月蓉發現了,她將縫製的鞋襪送給江衍,若是願表哥穿著這雙靴子能夠步步高升。

彼時細致溫婉的小娘子滿眼都是崇敬與歡喜,江衍雖愚鈍但也猜到了她的心思,不好拂過她的好意,隻好將靴子收好沒再拿出來過,直到江衍高中探花後,父親去世後的某個夜晚,江衍整理舊物時發現了那雙靴子。

因為放得時間長,有些潮濕發黴,鞋底和襯布中的字跡顯現了出來,江衍將靴子剪開後發現,這密密麻麻的字跡與當年自己科考的某一題答案如出一轍。因為那字跡模糊染開,有些難以分辨是誰所寫,是以江衍並未四處聲張,而是暗地裏查明,這東西的確是出自何月蓉。

當然,也不隻是她,這背後還有何氏的手筆。隻是江衍拿不出證據來,此事隻好引而不發,並未告知老夫人。

恰巧江衍又從暗地裏發現了何氏接連不斷的小動作,隻是這內宅之事他不知如何插手,每每想抓住何氏的錯處卻叫總能叫她避過。

江衍將這些事告知謝昭華時,她有些難以置信,隻是感歎何氏這內宅婦人心機之深,就連何月蓉恐怕也是她的人,她二人意欲何為,似乎不難得知。

她們所圖的不過是這偌大的相府罷了,可依謝昭華瞧著,二郎江循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難不成還想頂替江衍的位置不成。

當謝昭華道出心中疑惑時,江衍含笑看她,隻說他們暨陽江氏嫡係的郎君隻可一人入仕成為家主,旁的郎君隻得輔佐不會受到家族重用。

這樣的規矩倒是不常見,謝昭華似懂非懂對點了點頭,但她依然不懂何氏處心積慮籌謀多年真的隻是為給了江二謀個好前程和好出路嗎?

何氏焉能不知,江二根本就不是入仕的那塊料?

內室裏,謝昭華抿著茶沉思半晌,臨淵走進門,將老夫人把紫竹軒多出來的婢女們全部發落到了各院,不安分的配了小廝這事向她知會了一聲。

謝昭華微微頷首,卻見到他又遞出來一張字條,寫著一手簪花小楷:今夜戌時,速來。

難不成是如夢樓有了消息?謝昭華分明記得上一世的沈惜並沒有那般迅速的成為頭牌花魁,隻是看著她落款的夕嫵,謝昭華微蹙眉頭,回憶著上一世在這個時間發生的事情。

若她沒記錯,便是那件震驚朝野的大事,似乎牽扯到不少人。不出幾日,這朝中怕是要不安穩了。

謝昭華將那張字條扔進香爐,待它一一焚盡後,謝昭華望著窗牖外忽如其來的一陣風,喃喃道:“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