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壓根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伸出手禁錮住她的肩膀,麵上帶著笑意,聲音卻足以叫旁邊的婦人聽到,“柔萱郡主這門婚事就是不拿它當彩頭,本宮也會應允你嫁與段世子的。”
此話一出,由屬昌毅伯夫人柳氏最為訝然失色,她斷然是不能容許有個心高氣傲的郡主兒媳的,若叫這位出身慶陽王府的驕矜貴主進了門,日後自己可不是還要矮她一頭。
謝萱被她按住,難以掙脫開,還未出聲,就又聽到江衍壓低了聲音道:“你以為你方才借著段世子下藥一事不會被人抖落出來嗎?實話告訴你,真相如何江相與賀三已經查明了,若非本宮攔著,這件事情在坐的各位夫人早在半盞茶前就得知了郡主你的‘惡名’呢。”
語不傷人,卻能誅心。正是能斬斷她對自己的癡心妄想。江衍神色淡漠,似乎料定聽得了這番話謝萱就會乖乖應了這樁婚事。
謝萱不願相信,她訥訥道:“你騙我,你休想騙我,這不是真的。”
見她這副模樣,江衍心中了然,不再給她多一個眼神。
時下雖無前朝那般對女子苛刻,可若是她下毒害人一事被人得知,自然是名聲盡毀。而在坐的夫人皆是出身不低,她們知曉了此事,就代表高門權貴,世家子弟都不會有人願意娶這樣一個名聲敗壞、又毒又蠢的女子。
要怪也隻能怪謝萱她心思歹毒偏偏還犯蠢,做了壞事非但不料理好,反倒全部甩給段茂實。那段茂實也是個固執的,怎麼也不願把謝萱說出來,可這事謝萱做得太過明顯,完全經不起推敲探查,謝昭華隻提點幾句,賀承宣就那麼一查便知曉了是誰在搗鬼。
謝萱有些惘然,但她知曉事情最壞的結果會是如何,左不過是滿京世家子弟無人娶她,父王將她送至哪處州府結親聯姻,以此發揮她作為女兒的最大用處罷了。
她隻是有些不解,自己怎麼就被眼前這人輕而易舉的套了進去呢?以及,為何她幫了江相,怎麼還落得這般下場呢?
這些問題無人可以告知她原因,故而在眾目睽睽之下,謝萱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臣女拜謝殿下賜婚。”
謝昭華帶著一眾郎君走進高台時,就見不少婦人麵帶喜色,紛紛向昌毅伯夫人道賀:“段世子當真是好福氣,夫人府上隻怕不久就要添上一門喜事了。”
那昌毅伯夫人麵上也是笑意連連,可沒人知道她手裏的帕子隻怕要撕爛了,得了這樣一位兒媳隻怕伯府的後宅不得安寧。可她轉念一想,此事雖是長公主賜婚,可不見得能成。
畢竟慶陽王的心思她們可不知曉,若他不願嫁女,隻怕會想方設法毀了這門親的,不會叫那孽障如願娶得貴女的。
思及此,她麵上的笑意愈發濃烈了起來,立在諸位郎君中的段茂實一眼就看出柳氏並非真心實意的高興,隻是他更疑惑的是柔萱郡主怎麼突然說叫嫁給自己。
顯然,在場的郎君並非他一人有著疑惑,謝昭華先前在來的路上就聽了釉綠說的一番話,倒是知曉江衍的意思,但沒想到此事竟然這般順利。
要知道她著急忙慌的趕過來,可就是想給此事添磚加瓦的,怎麼完全不用她來威逼利誘了呢?
總歸結果是如了她與江衍的願,是以她也沒再深究,徑直向江衍走去,湊上前悄聲問道:“快同我講講,你怎麼做到的。”
殊不知他二人這幅親昵熟稔的模樣,叫人看得浮想聯翩,羨煞旁人。
其中就有賀承宣,要他說,這娶公主和娶郡主的差別大者呢,可不單單隻長公主手握大權,攝政監國,而是瞧長公主這身段皮相,是真正當得起國色天香的,那空有姿色,蠢笨不自知的郡主隻怕是連長公主的一片裙角都不如的,也就段茂實那廝錯把爛花野草當根寶。
與賀承宣這樣的心思不同,謝宏朗當真是為姐姐感到高興的,他知道姐姐對江相起了心思,可江相身邊的長公主,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二人交情不淺,偏偏姐姐非要往江相身邊湊。今日之事若是江相與長公主抖落了出去,姐姐日後怕是難得嫁人了,就連父王也不會再有好臉色給姐姐。
謝宏朗一麵感到慶幸,一麵又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父兄的心思他知道幾分卻無法阻止,若是姐姐也一味執迷不悟,像母妃一樣癡心妄想,隻怕有朝一日,他們謝家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今日宴會老夫人本是為了給江衍相看,這眼瞅著長公主半隻腳進了門。誰知又成了一對。老人家慣來好做紅娘,今日又喜事成雙,整個人都散著舒暢快意,她慈祥笑道:“郡主與世子的婚期若是定了,可別忘了老身這個做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