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萱麵色一怔，卻被自家弟弟上前一拽，這才不情不願的說：“謝過老夫人。”
知道姐姐不願意，謝宏朗及時救場，“老夫人可莫嫌我姐姐不會說好聽的話，她這是高興的傻了。”
言罷，又向段茂實遞了個顏色，他立即會意，上前行禮，“晚輩多謝老夫人做媒，待三書六禮將郡主娶過門後，定會帶著郡主去相府拜謝您。”
可算是聽得句滿意的漂亮話，這後生頗為上道，像是怕郡主跑了似的。再瞧瞧自己那呆若木雞的孫兒，同樣是美人有意，怎麼就比不上人家速戰速決呢。
這般想著，徐老夫人原先的高興心情一落而下，狠狠的剜了眼自己不成器的孫兒江衍。
謝昭華被老夫人瞪的莫名其妙，心想她也沒做什麼啊，這門親事可不是她促成的，要怪隻得怪江衍。難道郡主與人結親，老夫人不願意嗎，難不成江衍先前說的老夫人心中屬意人選竟是謝萱不成。
她懷揣著疑惑，向江衍擠眉弄眼，自以為不會叫人發現。
江衍自然感受到四麵八方的目光朝他看來，不經意間抬眼瞧見自家祖母笑得麵帶春風，眼角的褶子都眯成了一條縫，有些不好意思，暗暗的咳了一聲，示意謝昭華正常些。
誰知謝昭華沒有理會到他的意思，依舊眼巴巴的望著他，還湊近身問：“怎麼不說話，難不成你知道。”
徐老夫人見自家孫兒一改先前遲鈍，這會子倒像是開竅了，會心一笑，“老身有些乏了，你們年輕人自己玩去吧。”
這話是說給謝昭華聽得，她隻當老夫人是真的不舒服，緊張兮兮關切問道：“祖母可是不舒服，可要孫兒送您先行回府。”
眼下哪需他來孝順自個，把長公主快些娶回家才算正事，老夫人心中暗道。麵上帶著笑意，“不用行舟送，叫二郎送老身回府也是一樣的。”
老太太既然開了口，江循縱然不想，也隻得上前接下這差，他心知老夫人這是來事後教訓他來了，卻依然做乖覺模樣，攙扶著老夫人上了馬車。
他將人送到馬車上，準備騎馬回去，正欲下車，就聽得老夫人淡聲道：“坐下。”
江循應聲而坐，不敢反駁。
徐老夫人捫心自問，這麼些年她雖然私心上偏愛行舟，但是待何氏跟老二也是不差的，怎麼如今何氏露了相是個黑心肝的，二郎也是幫著外人一道對付起自家兄長來了呢。
江循等了半天，並未聽到老夫人像幼時一般數落自己，反而唉聲歎氣，好半晌才道：“你可知今日為何你母親沒來？”
他搖頭，心中暗地猜測，大抵是老夫人又嫌母親待大哥不好，這樣的宴會都不願帶她去了。
老夫人一眼看出他心中的想法，淡然一笑，“你應該是不知道的。你母親執掌中饋多年，當中撈了不少油水去接濟你那不成器的舅父。”
見江循麵色一白，她又慢悠悠道：“你那舅父是什麼樣子，祖母也不與你分說，相信你多了這麼些年的書，也算是能明事理，知道什麼叫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何氏兄長這樣的長輩營私舊事，本不該當真他的麵，隻是若不是將他的心思擺正，總以為相府苛責他母子二人，日後怕是要出大事的。
徐老夫人神思百轉，想起來那些舊事。
那何氏兄長吃喝嫖賭，早些年把家底敗了個精光，妹妹還是借住在原先的遠方親族白家，也就是行舟的生母一家。聽說何氏與白家表姐關係甚好，二人同吃同住。待白氏嫁進相府後，兩人還有往來。
白氏生養完行舟後一直身子骨不好，這才叫何家表妹來相府作伴，誰知白氏這般沒福氣，何家表妹日夜照顧也不見她的病有半點氣色，最終還是香消玉殞，年紀輕輕就叫行舟沒了母親。臨終前卻央求大郎娶了何家表妹做繼室，大郎雖是不願，但還是應下了。
何氏在一年後風風光光的嫁進了相府，大郎卻從不踏進她的院子一步，而自己感念她可憐，竟也做了那糊塗事。送了大郎一壺酒，叫何氏得來了眼前這個孩子。
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何氏開始不安於現狀了，老夫人記不清，但也暗中叫人查探過，這才得知何氏與她兄長之間的那些往來。
老夫人約莫是猜到了何氏的意思，她想叫行舟從江氏當家人的位置下摔下來，扶自己的兒子上去。
可她怎麼不想想，江循能擔此大任嗎？
何氏無知婦人眼高於頂隻看得到門前風光，怎麼不知行舟為了避禍稱病歇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