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叫夏安聽進了耳朵裏,他去瞅了瞅小皇帝的麵色,冷嗤道:“這些事自然有聖上裁斷,你在這多嘴什麼?莫不是想授人話柄,叫朝臣們以為聖上是故意晾著老夫人的?”
小皇帝原先還打算叫那小內侍去回絕了老夫人,聽了夏安這樣一說,怒道:“你這沒根的東西懂些什麼。朕看你不安好心,另有所謀,來人,把他拖出去!”
他正欲叫人把老夫人請進來時,門外響起來謝昭華的聲音。
“聖上好大的氣性呢。老夫人在殿外候了半晌也不見人來報,聖上此舉是為何意啊?”謝昭華麵色冷淡,眉間似有薄怒。
也不等小皇帝辯解,謝昭華示意釉綠,“去將老夫人請去本宮的瑤華宮罷。老夫人有事說與本宮聽也是一樣的,畢竟聖上這兒似乎有旁的事,忙得很。”
她話裏話外的譏諷謝明琮不是聽不出來,可他就算身為天子也無法與皇姐辯解,隻老實認錯,“皇姐莫惱,朕方才在看書,一時間入了迷,底下人沒敢打擾。朕聽聞老夫人在殿外候了半晌還未請進來這才惱了,罵了他們幾句。”
老夫人適時出聲,躬身行禮,“老身見過聖上見過長公主。聖上勤敏好學是為國之幸事,殿下出言規勸也是分內之事。老身此次進宮,是有一事要說。”
謝昭華頷首,淡聲道:“可別站在門口吹風了,老夫人您身子骨不大好,進來說吧。”
徐老夫人正欲行禮謝過,謝昭華走上前攙住她,“老夫人切莫多禮,快快請。”
沒料到長公主如此平易近人,徐老夫人有些受寵若驚,但轉眼又想到自家孫兒,故而也想到了原因。
謝昭華帶著老夫人一道進了紫宸殿,坐於下首,又喚來人為老夫人賜座,小皇帝雖然坐在上首,卻感到坐立難安。
皇姐這副做派,未免太不將他放在眼裏了些。謝明琮心下暗想,又道:“來人,給皇姐和老夫人上茶。”
老夫人謝過聖上,起身上前道:“老身此次來是為了行舟的事。行舟的身子骨如今是愈發不行了,昨日夜裏得知了李神醫的消息後便隨著李神醫去治病了。故而今日行舟沒有進宮,老身也不知他何日才能歸京。”
她緩了口氣,又道:“行舟昨日夜裏走得匆忙,來不及進宮向聖上殿請。老身今日特來陳情,還望聖上殿下能夠恕罪。”
若不是知道這勞什子弱症是自己憑空杜撰出來的,謝昭華險些都要當真了,老夫人話裏話外的惶恐並不做偽,似乎很是愧疚,辜負了聖上大恩。
以前倒是不知江衍那廝爐火純青的演技是與老夫人學的。眼見著老夫人淚盈於睫,掏出帕子拭淚,謝昭華走上去攙扶住她,“老夫人說的是什麼話,江相忙於國事,往後好些年還指望著他輔佐聖上,保國安泰呢。如今既然能將此病治好,自然是好的。”
小皇帝心中暢快極了,耽美麵上不顯,接話道:“皇姐此話有理,老夫人切莫自責。江相好生治病吧,朝政之事有朕和諸位大臣呢。”
他這樣說,謝昭華焉能不知小皇帝是什麼心思,淡笑中透著警示,“皇帝年歲還小,應勤於書卷,朝中大事自然有皇姐和諸位大臣代勞。”
此話有理,任誰聽了都會誇一句長公主體恤聖上,可謝明琮聽了隻覺得皇姐愈發放肆了。
原先的快意一掃而光,他隱而不發,隻道:“朕知曉了。”
老夫人自然看出二人之間的不對勁來,故而道:“老身如今年紀大了,鮮少進宮,聽說這宮裏禦花園的花開得極好,不知可否借著這個機會觀賞一番?”
聽老夫人這樣說,謝昭華會意,“不如由本宮陪老夫人逛逛吧。”
謝昭華帶著老夫人從紫宸殿出去後,逛到了禦花園,知道老夫人有話要對自己說,她率先開口,“老夫人可是逛著累了,不如去昭華宮裏歇息片刻。”
長公主真真的溫和有禮的很,老夫人心道。她望著眼前的女嬌娥,心中歡快,忍不住道:“既如此,殿……昭華,也隨著行舟一道喚我祖母吧。”
謝昭華早在相府時可就沒少喊,這會也不扭捏,脆生生的喚了一句,“祖母。”
老夫人“噯”的一聲應下了,隻覺得這個孫媳,甚合心意。就是不知自家孫兒那個榆木腦袋幾時才能將人娶回去。
不過她記得在馬球場上,長公主那眼珠子可是一直緊緊黏著行舟的。這二人顯然是有戲,隻是似乎還未捅破那層窗戶紙。等行舟那悶葫蘆開口說,怕是會影響她抱孫女,不如……她來提點一二,也好叫長公主有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