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安的安居3(1 / 1)

據目擊者說,從十二月二十四日開始登記,到一月十日登記結束,日軍又殺害了幾萬青年男子,美貌女子被拉走十多卡車。『言*情*首*發www.Klxsw.com領到安居證的隻有十六萬多人!為了領到這張“安居證”,婦女們都經過了一番化裝:剪掉長發,抹上鍋灰,穿上黑衣,用白布條緊束胸部,用黑布條紮緊褲管。總之是越醜越好,越髒越好,越老越好。

不管老的小的,日軍見到女的,先嬉皮笑臉地看一會,然後渾身上下摸索一遍,把婦女搞得麵紅耳赤。見到漂亮的,拉到屋子裏留下來了。拿到了安居證的,還要在你的臉上蓋一個圖章:“花姑娘的好!”有一次,一個日軍嚇了一跳,剛從一位女同胞的褲腰裏伸進去的手立即驚叫著拿出來了。原來,這位婦女為保護自己,在肚子上和大腿邊貼了四張黑糊糊的爛膏藥!日軍以為這是一種病,嚇得要命。後來,這個方法被許多婦女效仿。

金陵大學內的難民大多是婦女。十二月二十六日,史威斯紀念堂前的網球場上,集合起三千個男人。搖著尾巴的漢奸唾沫飛濺地動員了半個多鍾頭,走出了二百多個自己承認是“中國兵”的人。日本兵又從難民群中拉出了夠一千人,但不少人站出來證明他們不是中國兵。後來又來了兩個日本軍官,指示士兵立即將這批人分兩隊押解出去。

他們的一部分被押到了五台山,另一部分押到了漢中門外的秦淮河邊被機槍打死了。押到五台山的一百多個人都用鐵絲捆著雙手,他們被押到永寧寺對麵的一幢樓房裏。永寧寺的門口鋪著長長的白紙條,許多和尚跪在地上禱拜。

被捆著手的人五個一批或十個一批地從第一間房子裏走進去,裏麵烈火熊熊,大院子裏架著好幾堆木柴,抓來的難民一個個被日本兵推入火中!沒有槍聲,隻有一陣陣的慘叫呻吟。一個死裏逃生的人說,他眼見要被大火燒死,就向一個臉部和善的日本兵求情。那個日軍同情地看了他幾眼,做出無能為力的樣子,然後用一根木棍在泥地上寫了四個大字:大人命令。他說,後來是由於和尚們苦苦哀求,他和另外幾個人才幸免於難。遺憾的是,這位九死一生的目擊者仍然沒有逃脫災難。他在十一天後的一九三八年一月七日的金陵大學廣場上的登記中,又被日本兵拉出去了,美國教授貝德士兩次替他求情擔保,都沒有效果。這位被貝德士稱為“異常聰明”的中國青年仍然過不了登記安居證的生死之關。

登記結束後的一天,南京的天空中又飛臨一架塗有太陽旗的日本飛機,傳單像花瓣似的飄下來,上麵是一幅畫:一個日本兵抱著一個中國兒童,兒童手裏拿著吃的東西,旁邊跪著一個中國婦女。傳單上還印有一句話:“信賴皇軍,就可得救。”日軍說:隻要將這張畫貼在門上,就能保證安全。

一位二十二歲的少婦把這張畫貼到了三牌樓三號她家的大門上,這天一一一九三八年一月二十九日,她被日本兵奸汙了兩次。

難民們又都回到了難民區。日軍已經下令,二月四日必須解散安全區。但難民們認為:不安全的安全區還是比日軍宣傳的安全的不安全區要好一些。

暮色中,幾百名婦女懇求國際委員會繼續收留她們。一個六十二歲的老太太說:“我昨天回到漢西門的家裏,日本兵又來強奸我,我說年紀太大了,被打得頭昏眼花。”有的說:“與其回家被奸被搶被殺,不如死在這裏!”下跪是中國人古老的禮節。這是崇高而又卑賤的禮節。幾百個人一齊跪下來了:“送佛送到西天,好事做到底吧!”天黑了,她們還跪在地上。

奴才們白茫茫的晨霧中,一個身穿黑皮大衣,戴著眼鏡,挺著肥肥的肚子的家夥,手拿著一根拐杖惡狠狠地指揮著他的一群爪牙:

“打啊!打死這些狗東西!”“給我燒!燒掉棚子!”耀武揚威的奴仆們像惡煞般地又打又砸,將難民們好不容易沿街搭的蘆席棚搗毀的搗毀,燒掉的燒掉。寒風中,無家可歸的難民們在哀求,在哭號。

“布告早貼出來了,通告也貼過了,皇軍有令,解散難民區!”他摸著鼻翼下那一撮日本式的小胡子,怒氣衝衝地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