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被告穀壽夫!”兩名頭戴鋼盔的憲兵將身材矮胖的穀壽夫押上了法庭。***他光著腦袋,仍穿著草黃色的軍服。自然,早摘去了顯示軍階的那些誘人的星徽。
他在被告席上緊張地等待著。
石美瑜庭長問過了姓名、年齡、籍貫、住址後,檢察官陳光虞宣讀了浸滿石城人民血淚的起訴書。
審問到南京大屠殺的罪行時,他矢口否認。他從公文包中取出在拘留所裏想好了的辯護詞:
“戰爭一開始,雙方都要死人。對此,我隻能表示遺憾。至於說我率領部下屠殺南京人民,則是沒有的事。有傷亡的話,也是難免。”穀壽夫自稱為純粹的軍人,對於侵華國策,從不參與。他滔滔不絕地推托罪責:“我的部屬,除了作戰外,沒有擅殺一人。”石庭長大喊一聲:“將被害人的頭顱骨搬上來!”法庭靜極了。人們屏息著。千萬雙目光注視著。
來了!憲兵兩人抬一個麻袋,把一袋又一袋的中華門外掘的人頭骨倒在台下的長桌上,一個一個的頭骨堆滿了長長的桌子。無的白骨使人毛骨悚然,觸目驚心。像深井一樣的黑洞洞的眼眶和張大的嘴骨,似猛虎咆哮,像怒獅狂吼!穀壽夫呆若木雞地站立著,他驚呆了。
旁聽的人們目睹這慘象,咬牙切齒!法醫潘英才和檢察員宋士豪宣讀了鑒定書:紅卐字會所埋屍骨及中華門外屠殺之軍民,大都為被槍殺及鐵器所擊之傷痕屬實。
紅卐字會副會長許傳音曆述了他目擊的日軍罪行。他說:”紅卐字會統計的埋屍四萬餘具,實際數字遠遠超過,因為日軍不準我們正式統計!”金陵大學美籍教授貝德士(m?s?baies)和斯邁思(lewiss?csmythe)也出庭作證。他們站在公理和人道的立場上,用目睹的事實證明日軍的暴行。講英語的美國人和講日語的日本人都由中國人翻譯他們誰也聽不懂誰的本國語。自然,貝德士講得一口流利的日語,但他不想在這個場合,他不願對失去人性的人講親切的語音。
仇人見麵了。失去了妻子及子女三人的姚家隆痛訴了日軍殺戮他一家的經過。他痛訴的時候,他的後頸上還有一粒日軍送給他的子彈頭在隱隱作痛。他真想衝過去把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咬得粉碎!一位叫陳二姑娘的苗條女子終於盼到了洗刷恥辱的時光。十年了!她的心裏埋葬著屈辱,她偷偷地飲泣了十年。她是弱者。在正義的法庭上,她挺起了胸膛:“兩個日本兵用槍對著我要強奸,我沒有辦法,他們一個一個地侮辱我。”她哭了,她用淚水繼續著她的控訴!穀壽夫低下了頭。他無話可說,無可辯了。
人們又回到了一九三七年暗無天日的歲月中了。日軍自己拍攝的宣揚他們武威的影片重現了一幕幕駭人聽聞的曆史。許多人閉上了眼,有的用雙手捂住耳朵,他們不敢看銀幕上的刀光槍彈,他們害怕喇叭裏那撕裂心肺的怕人的音響,經曆過大屠殺的人們,不堪回那血淋淋的日子!七日、八日繼續傳證和辯論。八十多個南京市民滿懷深仇走上法庭,男女老少,麵對麵地責問民族的敵人!十年血債一朝報!一九四七年三月十日,國防部審判戰犯軍事法庭莊嚴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