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續記18(1 / 1)

找到了法律根據,書生氣十足的法律係畢業生像哥倫布現新大陸一樣興奮。這時,有一種**辣的緒湧上了他的心,他萌生了一個大膽和新奇的念頭。

那是1987年的盛夏,他伏案疾書,心比天還要熱。很快,《日本侵華戰爭賠償問題》一文寫完了。他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文章寄給誰呢?法律係畢業生依法辦事,他先想到的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這是體現十億人民意誌和利益的權力機關,這是中國最高的立法機構。

這年8月,李固平將文章以公開信的形式複印後寄給全國人民代表。接著,第二封,第三封,從1987年8月至1989年3月,他給一千多位全國人民代表連了三封公開信,呼籲全國人大敦促日本政府對侵華期間因違反戰爭法規給中國和平居民所受到的生命財產損失進行賠償。

南京市的全國人大代表劉彩品第一個給李固平回信,讚成和支持他的正義要求。40多歲的劉彩品女士是從台灣到日本留學後主動要求來大陸從事祖國的天文事業的,她不是南京人,她對南京有著深深的戀。去日本探親,廣島原子彈爆炸紀念館專門集會,請她表講話。麵對斷牆焦土的畫麵,她深沉地說:“我是中國人,我從南京來。我隻講一句話,先有南京大屠殺,然後才有廣島原爆。沒有南京大屠殺,不可能有廣島的悲劇!”人群震驚了。日本人中有掌聲向這位瘦小的中國女人致意。

安徽省的人大代表王工隻收到了李固平的第三封公開信,他讀完後立即複信,並請李固平將前兩封公開信盡速寄給他。他是著名律師,他覺得這是一件大事,他要用心研究。

2.法律體現正義和公理;受害者有要求賠償的權利,加害者負進行賠償的責任就在王工律師收到第三封公開信的時候,法律係畢業生李固平冒著酷暑來到了南京。他來尋找“南京大屠殺”的幸存者,他來傾聽受害者的訴說。

急匆匆地下了火車,天下著雨。他直奔水西門外的“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槍炮、刺刀、白骨、慘叫,影片和實物重演了苦難的曆史。望著展廳圖版上白蒼蒼和滿臉悲憤的幸存者的照片,他覺得這不是第一次相識。他讀過《南京大屠殺》,他熟悉他們:劉永興、李秀英、侯占清、潘開明、陳德貴、孫慶有、夏淑琴、彭玉珍、伍長德、鄧明霞……照片上的每一個人都有一腔烈火般的仇恨,半個世紀過去了,他們牢記著日本兵欠下的累累血債!李固平久久凝視著鐫刻在花崗岩石碑上那一行黑色的大字:遇難者300000。他的心戰栗著。沿著曲折的街巷,他找到了侯占清。

“侯大伯,我叫李固平,我來看望您。”77歲的侯占清半年前收到過湖北省一個叫李固平的人寫來的一封信,他要他寫一下受害的經過,談談對日索賠的態度。侯占清當時就給他回了信。現在,寄信人和收信人手握著手,共同的感在交流。

兩輛自行車在石頭城中飛轉。滿臉皺紋的侯占清蹬車在前,血氣方剛的李固平緊隨其後。一家又一家,第一天見了五位幸存者,五個人的血淚訴說全記入了筆記本。

77歲的侯占清雖然早已從三輪車公司退休,他還兼著給公路管理處看門的一份工作,他還要養活有毛病沒有工作的老伴。第二天,第三天,他叫兒子調休。兒子侯銀生也是個熱血青年,聽說去找幸存者,找和他父親有著同樣不幸命運的人,便二話不說從城南騎著自行車趕來了,年輕人有更多的共同語。

三條巷、二板橋、夫子廟、評事街、七家灣,兩個人穿街過巷,找了31家。

這是一次幸存者和後來者的聚會,兩代人團團圍坐,傾訴、哭訴,變成了控訴。仇恨和義憤像烈火燃燒。

“那年我七歲,我們家住新路口五號,日本兵進城那天,我們家九個人死了七個!隻剩下我和三歲的妹妹。外婆、外公、爸爸被日本人用槍打死!大姐、二姐和媽媽被日本兵強奸後殺死,吃奶的小妹妹被日本兵摔死在院子裏。我也被日本兵刺了三刀!”身材瘦小的夏淑琴老大娘邊說邊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