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萍怒火衝天,怨入骨髓,咬牙切齒地說:“我……我……做……鬼都……都……不會……放過……你的。”可因為瀕臨死亡,語氣微弱,威脅在氣勢上大打折扣。
不多時,桑普扔掉拖把,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他蹲在素萍頭頂邊,居高臨下、盛氣淩人地看著怒目切齒的素萍,微微一笑,平靜地敘述,“臨死之前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你孩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我下降頭弄死的。”
素萍燃著熊熊怒火的眼睛瞪得史無前例的大,像要爆裂炸開,真是形象而生動的詮釋了什麼叫目眥欲裂。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叫一聲“你不得好死”,腦袋一歪,帶著滿腹怨恨,氣絕身亡,眼睛卻大睜著,眼珠像是要凸出眼眶,真個是死不瞑目。
桑普滿意地站起身來,死去的素萍身邊,鮮血所畫的數不清的怪異圖案有圓有方,有撇有捺,有的像蚊香,有的像山峰,呈放射狀散開,將她包圍在中間,像是用於進行某種神秘儀式或召喚陣法。
“我倒希望你變成鬼。”桑普自言自語,“怨氣這麼大,我再幫你一把,給你吸大陰之氣,成為怨靈應該沒問題。但子母怨能不能成呢?”
桑普的三層小樓門口種著一棵槐樹,已長成,散陽聚陰,死氣沉沉,是鬼魂邪祟最為喜歡的場所。桑普打算導入槐樹吸納的陰氣,雖然直接埋葬在樹底下最好,但揮鏟挖土,響動太大,惹人耳目,未免不必要的麻煩,萬事小心為上。
桑普先解開素萍的外套,捋起她的上衣,露出瓷白如雪的肚腩。桑普揮動人頭骷髏匕首,在素萍的肚皮上切出一個長方形的開口,宛若割開一個采光透氣的窗戶。裏頭血肉淋漓,模糊混濁。
要是屠宰場殺豬經驗豐富的師傅,一刀下去,割開喉嚨放血,深淺正好。待豬血放幹,開膛破肚,深褐色的肝髒,灰白色的腸子,不染一絲多餘的血液。桑普這裏卻是殷紅的一團,不好辨認,大量的血水似乎將內髒也侵染成紅色。
桑普掏出血淋淋的內髒,用空壇子裝了放在一旁,然後抱來素萍的孩子,那具裝在玻璃瓶裏的嬰兒屍體,填滿幹癟的腹部,再用針線像修補衣服的破洞那樣縫好割下的肚皮。
做好這一切,桑普沐浴更衣,換上那套黑色的衣服,綁上頭巾,燒香點蠟,宛如炒菜,所有材料準備充分,洗淨切好了,才入鍋烹飪。他打開木門,跪在案前念咒施法,蝙蝠泥像唧唧叫喚起來,動作越來越大。
桑普站起來麵對素萍,無節奏地敲一隻雙頭鼓,綿柔的咒語唧唧噥噥,地上血水畫的圖案迸射耀眼紅光,槐樹下的沉沉陰氣化為肉眼可見的黑色罡風,穿過三樓的鐵門,前赴後繼撲在素萍身上消失不見。
隨著連綿不絕的陰氣彙入,安靜裹在素萍肚腹中的嬰兒宛如打起了威猛的北方拳,肚皮起起伏伏,不斷膨脹收縮,收縮膨脹。死不瞑目的素萍四肢顫抖,像高壓電下身不由己的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