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如同一束束細小的光,隱匿在賓客之中,暗處的目光隱晦而貪婪。
站在窗邊的沈白露遙遙望著被戚擇帶在身旁的少女,眼眸中的視線由驚豔逐漸沉澱為執拗。過去他看著她,倒也曾在腦海裏想象過她穿著精致的衣裙,或冷豔或嬌媚的模樣。
可少女立在那裏,比他曾經幻想過的任何一種場景都更加瑰麗,死死的戳在他的心尖,讓他渾身的肌肉都開始激動的戰栗。
沈白露甚至忍不住想,戚擇有什麼資格碰觸她。
少女對人的視線格外敏感,或者說她實際對周圍的環境都有一種過分的敏銳。
薑嬌嬌偏過頭,精確的擒住了沈白露的視線。
男人一怔,緩緩勾唇舉杯遙遙向她示意,表麵冷靜又斯文,隻有自己知道為了不讓酒杯中的紅酒搖晃,他是怎樣的專注費神。
今日是莘寒柔的成人禮,作為莘寒柔的好友,薑茹雪同樣被邀請了。
她今日的男伴是戚鬱,女生看著人群之中向來身為焦點的戚擇,難免覺得有些難堪。
她就是被那樣一個卑劣的玩意擠去了位置,而她一直依賴信任的哥哥戚擇,在大庭廣眾之下分毫不曾顧及過她的麵子。
今日之後,南城的人會怎樣看她。
薑茹雪神色鬱鬱,容顏上的病色更深。分明就站在她身旁卻被全程忽視的戚鬱抿了抿唇,伸手按住女生的眼睛,“別看他了。”
少年遲疑了一瞬,眸中閃過些許受傷的痛色,“二叔冷硬,你過後同他服個軟,別和他慪氣了。”
戚鬱其實也是第一次看見戚擇對薑茹雪的態度如此強硬。和薑茹雪不同,戚擇在身為男生的戚鬱麵前從未收斂過自己的氣勢,戚鬱也一直都清楚,南城之中,戚擇的手段強硬數一數二,讓圈內人皆分外忌憚。
戚鬱同樣看向薑茹雪視線的落點,戚鬱身邊,他瞧不上眼的那個小嬸嬸,初看像纖弱的花,細看眉眼間又似勾著秘密,身材極好,是男人偏愛的柔弱,神情溫順乖的驚人,一身黑裙,高貴又馴服。
哪怕心中對薑茹雪偏心的沒邊,戚鬱也要承認,戚擇去寵那個玩意,也是人之常情。
男人,哪裏有從一而終不偷腥的,戚鬱隻是為薑茹雪不值。
戚鬱顧及著薑茹雪的身體,不自在的說著軟話,少年正是青春期焦躁的年紀,能耐下心來安慰薑茹雪已是不易。
可戚鬱到底粗心,沒察覺到端倪,等薑茹雪軟下身子滑落到他胸前時,戚鬱才意識到少女又發了病。
戚鬱實在是懼怕,從小到大,從逗弄取笑到仿若對待易碎的雪花般捧在手裏都怕化了,戚鬱早已經對生命脆弱的薑茹雪耗盡了心神。他注視著她太久了,習慣了保護她,照顧她,早已經沒辦法抽身。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賓客的注視,站在薑嬌嬌身邊的戚擇看過去,瞳孔縮緊,幾乎是下意識的便離開少女,向薑茹雪的方向走過去。
男人走出了十米遠,心髒緊縮的悸動讓戚擇不知為何回眸,看向被他扔在原地的薑嬌嬌。
少女的臉上沒有落寞,淺淺笑著看著他,像是對他說著去吧。
一紙合約,一直以來,她都是勸自己去薑茹雪身邊的那個人,仿佛她自己並沒有任何難過挽留的感情。
她失了憶。
說不清是強調什麼,戚擇回過頭,不再看她。
她不懂。
戚擇快步走過去,快速將隨身帶著的藥喂給薑茹雪,打橫將女生抱了起來,在賓客的驚聲中走出了大廳。
戚鬱遠遠的望著戚擇的背影,又是這樣,永遠是他被忘在原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為薑茹雪高興,她若是聽了他的,或許便會像是從前每一次與戚擇鬧別扭後一樣,重新與二叔和好,搬回家中。
戚鬱瞥過眼,沒想清楚是否要跟上去,不經意間,眼眸落在了大廳中的少女身上。穿著黑裙的少女垂著眸,熙攘的賓客中,隻有她孤身一人,遠遠看著有些落寞可憐。
戚鬱想起那天他惡劣的叫她小嬸嬸,她也不敢吭聲。
果真隻是個玩意。
——
看護人離開,野狗自然像聞了猩一樣過來。沈白露走在薑嬌嬌麵前,伸出手,露出謙遜又迷人的笑意,“薑小姐,戚總實在太不憐香惜玉,怎能不顧及女伴的顏麵,將您一個人放在虎狼環飼的山莊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