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細看,見尉春燕拉拉韁繩,馬兒不慢反而更快,心裏一頓。

又見尉春燕將右腿踏空馬鞍,扭轉腰身,猜出她下一個動作便是一整套的蜻蜓點地。

這時候馬兒不是應該慢一些嘛?

她不由傾身眯眼,下一瞬驚呼出聲,“馬兒受驚了,快快來人,將她攔下。”

左右剛出動,便見那黑色大馬一聲嘶鳴,猛地調轉馬頭,朝著林子深處狂奔。

馬上的人不料會有這變故,霍地一下被帶歪,隻有一條腿還懸懸地掛在踏板上。

尉春燕:“啊啊太子救我啊啊救命,來人救命太子救救妾身”

不遠處

陸霜雲三人眼睜睜看著原本朝著自己方向來勢洶洶的黑頭大馬,拖著一條腿尚在馬上的佳人,調轉方向,漸漸消失不見。

隻留下空氣中音不成線的慘呼聲,經久不絕~~~

變故來得突然,眾人都傻在原地。

謝玄摸摸鼻頭,吩咐左右,“那什麼趕快救人。”

侍衛拱手:“是,太子。”

林中有春光燦爛,鳥兒清脆鳴叫。

陸霜雲扭頭看一眼正憋笑憋得臉紅的左佳慧,抬頭看天。

真是好好一場走馬,走出一場好戲來。

一想到尉春燕馬上一頓鬧騰,最後落個這樣收場,她也沒忍住露出笑來。

眼角餘光看太子正看向自己,清清嗓子,回望過去。

卻見他已是收回視線,隻嘴邊仍有一點笑容。

她眼中閃過什麼,低頭吩咐狸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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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直到後半晌,才傳來消息。

侍衛們在林中搜尋半日,最後在一處臨溪的穀裏找到尉春燕。

幸虧那馬兒是馴養的,雖有野性在,到底通過人意,顛著背上呼喊的人暈過去後便沒再發狂。

太醫官診治過,稱尉春燕幸運,隻左小腿有些骨裂,木板夾上一個月,好好將養就能好全。

勤學殿

謝玄的目光在桌上一根小指長的銀針上停留半晌,“是什麼人下的手?”

那匹黑馬原是給他預備著的,若是無變故,此時驚馬受傷的人應該是自己。隻他中途看到陸霜雲騎得是一匹棕色的馬,臨時起意更換的。

東宮親衛長—周風,抱拳,“回太子話,射苑裏外都查過了,當日隻有太子妃身邊的嬤嬤曾靠近那匹馬。”

聽起來倒像是他的妃嬪爭鬥出了這茬子變故。

等了半天,沒聽到太子的回答,周風道:“太子,您是覺得這針早在嬤嬤靠近前就有了?”

謝玄搖頭,站起身,“當日人雜,那馬吃了痛必定會嘶鳴,可據你所知,自孤進了射苑,可有傳出有馬混亂的事情?”

周風搖頭。

那就是了。

想必凶手是在聽了自己要去射苑,趕在自己一行到前,安排人選出適合的馬下手,而後自己換了馬匹,尉氏又碰巧選了同一匹馬。

這人必定機敏,知道事情一定會暴露,早早地做好後手,將太子妃的嬤嬤引到馬前。

人人都知道尉氏同太子妃起了衝突,那太子妃的嬤嬤給尉氏的馬匹下針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兩人想明白其中的曲折,再次沉默。

過半晌,謝玄擺手,“這件事到此為止。不必喧嘩。就連太子妃的嬤嬤也不要著人查問。這針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

周風抱拳,上前取了小針,告退。

謝玄隻覺一身疲累,出門正好看見滿地月華清霜。

阿兄,那年,你是否也是這樣?

暗敵環伺,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