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麵上不表,隻微笑點頭。

心說雲良娣,那不就是禮部大人陸大人的女兒嘛

漸漸浮上一個念頭——其實太子貪戀美色沒什麼不好,美色若是能勸太子多讀書,也是有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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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外臣在背後布置任務的雲良娣此時已經微醺狀態。

因著是生辰,有些人勸的酒不好推辭,再加上這些人起哄,大宴還沒開,一向酒量淺的人臉蛋上掛了兩坨紅。

氣氛等太子的身影一出現,頓時炒到最高興處。

白日裏人人都聽說了太子的不良癖好,到底在場眾人並沒有親眼見,終究是有幾分意動的。

尉春燕眼神一動,示意衛孺子將陸氏引到別處,跪在殿正中請殿下賞眼,看看自己最近寫的字可有進步。

下晌百步廊上的詩詞都已經移到內殿,謝玄起意也想看別人寫的和自己的,誰高誰低,便也隨口應了。

二人踱步到左近,一張張看去,雖然都是內宮女眷所寫,確實都好。

謝玄也沒覺得自己差,回頭看陸氏正同什麼人在說話,想到什麼,便尋身側的尉氏道:“你的是哪一個?”

尉春燕伸出玉指,修剪圓潤好看的指甲上描著如牛血般鮮豔的朱砂料,襯得指細白嫩,隱有梨花香浮動。

香氣點在一張紙上,“殿下,這一張是妾身寫的,寫的不好,您見笑了。”

謝玄視線從那隻奇怪的爪子上移開,落在紙上,過半晌點點頭,“你這字確實一般,回去好好練練。”

一頓,看向她袖間,“若是要練字,指甲得修地短些,要不然不好握筆,知道了嗎?”

他最開始練字就因為指甲長,磨得手指都破皮流血了。

好為人師的太子並不懂尉氏的女兒心,又看了幾張,轉身瞧見身後宮婢托盤上有兩個小琉璃盞,內裏顏色鮮豔好看,正覺渴,隨口拿了飲盡,“你再學學別人的字,孤先去別處瞧一會兒。”

尉春燕阻攔不及,半張著嘴看他轉身,避開四周人,悄聲道:“哪個裏有東西?”

翠柳苦著一張臉,搖搖頭,“奴婢記得是左邊的,可方才人多,盤子好像被人動過,說不準了。”

盤子上右邊的杯子已經空了。

也就說太子沒喝到?

尉春燕狠狠瞪她一下,扭頭尋太子的身影,正好撞入不遠處左佳慧的興味視線,兩人對視,隻見對方一挑眉頭,另取了一個杯子,來來回回地在手中交換。

尉春燕:“”

是她給換了!

兩杯酒裏都沒有東西!

她恨恨地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左佳慧手中動作一滯,哐地一聲小瓷杯砸在裙擺上,她疑惑地撓撓腦袋——那酒原來是給她自己喝的呀?

嗨,看見尉氏貼身宮女偷摸摸地往酒裏放了一顆小丸子,她隻當尉氏要借著敬酒坑雲姐姐呢。

趁著沒人注意,她把兩杯酒倒騰了位置。

誰知太子喝了一杯,尉氏自己又喝了一杯。

這不會闖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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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隻是小宴,眾人隻玩到戌時便散宴告辭。

此一小宴,太子在眾人心中又恢複成早前溫柔可近的郎君模樣,眾人跪伏在地心裏都盼著今夜能同他親近親近。

畢竟他們可都瞧見太子喝了不少呢。

謝玄也覺得自己喝多了。

衣襟間都是熱氣,逼得他隻想寬衣脫袖好好喘口氣。

人前隻好忍著,“今日是雲良娣的生辰,孤便陪陪她吧。”

雲良娣乖巧地抿嘴點頭,“謝殿下賞。”

眾人:“00”

是有些醉在雲良娣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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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著的雲良娣同姐妹們道謝告辭,轎一抬,內宮城小風拂麵,終於吹去幾分醉意,人也清醒不少。

走在她前麵的謝玄報以同樣感受,可能是方才殿內空氣不暢,憋得人胸悶,出來有涼意,燥熱也紓解不少。

很快到了棲琅閣。

早有接駕的旨意傳來,宮人嬤嬤跪迎兩位主子。

陸霜雲看他自去了正殿呆著,吩咐熱水香湯伺候,自己也尋了側殿卸妝沐浴。

喝了一身的酒氣,難聞。

她沒有伺候人的心思,看宮人拿了貼身的裏衣,搖搖頭,隨意挑了一件白花纈綠絹裙,上麵裹胸搭了寬袖子的淺緋紗衫。

她一回到寢殿,就見那人還是早前的樣子,應是沒梳洗,臉上是濃濃的酒意。

見她人來,抬起一雙黑瞳看自己,眼尾莫名帶著紅。

不仔細看,還以為方才是偷偷哭過呢。

陸霜雲吩咐人端上備好的醒酒湯,“太子,進一碗醒酒湯吧。”

燈光璀璨,正好瞧見她蹙起的眉頭和不悅神情,謝玄沒來由地煩躁,一抬手將桌上的器皿熱湯摔了一地,“都滾出去!”

宮人連忙應是,不一會兒屋中隻剩三人。

謝玄瞄一眼僵在原地的宮人,知道這是貼身伺候陸氏的宮人,叫秋露,“怎麼,怕孤吃了你家良娣嘛?”

秋露‘唰’地跪在地上,趕忙磕頭,“回殿下的話,奴婢是”

謝玄沒耐心聽她說完,厲喝打斷:“知道自己是奴婢,還敢抗旨不遵!你有幾個腦袋夠孤砍的?來人,拖出去!”

外間不知何時有孔武有力的帶刀侍衛守著,應聲進來,提著秋露的臂膀一路拖出去。

秋露:“太子恕罪,求太子開恩,饒了我家良娣,求太子”

後麵幾聲變成嗚嗚聲,想是被人用布堵了口舌。

陸霜雲追了出去,隻慢了一步,‘哐當’一聲,殿門在眼前被人關上,她拍了幾次不見有人開,含恨扭頭,“我看殿下是瘋了吧。”

殿下沒搭理她。

倒是覺得自己越來越熱,伸手用力扯開自己的衣領,哼哧哼哧直喘氣。

陸霜雲瞧他不對勁,湊近幾步,就聞他道:“陸氏,你有什麼事情瞞著孤嘛?”

她腳步一頓,心說:那可多了去了。

道:“回殿下話,妾身不曾瞞您什麼。”她反問,“倒是殿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妾身了?”

謝玄:“孤不曾。”

胡說!

陸霜雲看他還同自己正常對話,收回擔心,遠遠尋了一隻高腳牙凳坐著。

被冷落在一側的太子覺得自己好委屈,注視她麵上神情,“你不信?孤說沒有事情瞞著你就是沒有。”

陸霜雲:“妾身說沒有瞞著您,就是沒有瞞著您。”

謝玄一拍長榻,眼神中有逼迫閃過,“你胡說!你分明有事瞞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