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將魏若雲問住了，顧不得擔心暴露，已經先一步掙脫開來，等回過神，發現自己呼吸急促，血液直逼靈台，大腦更是一片空白——她被嚇得不輕。
在恒國，女帝雖不明令禁止女風，但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行事。
不過倒也不算明目張膽，此處似乎隻有她二人，是自己誤闖進此地，才會導致此番局麵，隻是，這女子為何對她這般，得先弄清楚她究竟將自己誤認為了何人才是！
魏若雲忽然想起每個教舍都有觀儀鏡，就在她身後的位置，方才進來之時，她率先被女子吸引了注意力，沒有想起此事，如今她需得借機查看一番自己所化究竟是何模樣，才能知道這女子是對自己還是其他什麼人如此！
於是將計就計走上前去。
也不說話，隻伸手輕撫那女子的臉，方才不過是動了念頭，但隻是舉起手，就已經意識到反常，是以不曾觸碰到，如今結結實實觸及，才發現，女子的臉頰不僅看起來毫無血色，也沒有溫度，自己的手覆上之後，她卻迅速恢複了血色，甚至泛起了異常的潮紅。
接觸到的肌膚變得嬌嫩滾燙，魏若雲自己也忍不住羞紅了臉，加之女子動作曖昧，閉著眼十分投入地蹭著自己的手心，整個人好似都煥發了生機，就連這間教舍都在一瞬間光芒四射，更讓她羞赧不已。
但並未忘記自己的目的。
於是急中生智，一把將女子狠狠按進自己懷中，微微偏頭，一邊臉輕輕靠在女子頭頂，另一手緩緩將女子的頭發挽到耳後——她雖不近女色，卻不幸曾見到過女帝是如何哄寵妃的，卻不曾想如今會派上用場。
好在女子似乎十分虛弱，又無比貪戀自己的擁抱，並未察覺異樣。
借著這個動作，她也得以看清觀儀鏡裏的自己，果然一張生的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你怎麼了？今日如此反常？”
下一瞬女子的話卻讓她來不及過多分析。
女子自她懷中抬起頭來，像隻小妖獸一般笑得溫順可人，可偏偏給人一種來自幽暗之處的凝視之感，魏若雲隻覺得一股莫名的戰栗自後背竄起。
這魔域中人，豈是善類。
女子氣色恢複了，笑起來又多了幾分鮮活，讓人忍不住心馳神往。
常年厭世的魏若雲見此竟會心一笑，嚇得花容失色，當即想收回手，又怕被女子察覺自己的細微情緒變化，便控製著不曾遠離。
心中想法一變，手中動作也難免受到影響，雖然一般人很難察覺，但二人如今的狀態如此親密，一個呼吸的錯亂都能被識破，更何況是無意識的疏離。
女子立刻敏銳地嗅出不妥，看向她的目光立刻自玩味變得尋味：
“你……”
她目光如炬地打量魏若雲片刻，忽然毫無征兆將她推開，那避之不及的樣子就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接著又喃喃自語起來，魏若雲隻能依稀聽到她兀自重複著什麼“三千年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再次抬起頭，毫無征兆紅了一雙眼，惹得魏若雲呼吸一滯。
女子的眼神看起來脆弱又警惕：
“難不成……真的是你……”
魏若雲有一瞬間猶豫要不要繼續偽裝下去，但她也知這樣不是長久之計，並且她若想知道更多，這恐怕並不是最佳的方法，受製太多，倒不如言明身份。
於是她迅速收拾好情緒：
“在下恒國國師魏若雲，無意驚擾尊駕，還望見諒！”
“是女帝派你來的？”
女子顯然有些恍惚，幾乎是下意識地問。
“正是，”
魏若雲行了個妖族最尊貴的禮，這是獵妖師第一堂課必學的，
“不曾第一時間言明身份，還望尊駕不要見罪！”
女子沒有作答，似是在平複情緒。
魏若雲試探著接近：
“還不知尊駕芳名。”
“名字嗎？好久沒人問過我名字了。這裏的妖都稱呼我魔女，外界人喚我魔域之主，早些年的時候，也有人喚我阿嬋。”
魔女說這些時一直不曾看魏若雲，直到說到最後一句，才回過頭看向她。
魏若雲不解其意，隻恭敬見禮：
“原來是魔域之主，若雲失禮了。”
魔女卻失望地別過臉去。
“尊駕認得我？”
魔女頓了頓——你還是第一個跑到魔域來的人族。說著無不感歎地起身，三千年了。
“恒國的事，我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魔女走到光影明暗交接處，屋外的陽光隨其心意瞬息萬變，映得她的輪廓格外清冷，
“你是恒國的國師，女帝最得力的心腹。”
這看起來像是魔女不動聲色警告外來者，順帶展現自己對於這個魔域的掌控能力，可魏若雲偏偏看出幾分欲蓋彌彰的意味。
“尊駕適才所言‘果真是我’之語，是為何意？若真如你所言那般無所不知，又為何不知我此來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