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貓?加上之前的“小孩兒打架”,他可真會形容人。
姝楠慢條斯理喝完茶,付過錢後,起身離開了那條街。
戲台上,戲子字正腔圓地唱道:“你在萬花叢中流連忘返,我在萬人深巷無人問津……”
踏進古巷,原本萬裏晴空的天忽然下起雨來,出門時沒帶傘,溫柔讓她找個地兒躲雨,自己急急忙忙跑去買傘。
暴雨來勢洶洶,姝楠轉身時,撞在了一堵人肉強上,因為用力過猛,對方甚至還抬手扶了她一下。
“抱……”
無需說完,她已然知道撞的是誰,玄色九莽,紅色腰帶,不會有誰。
李硯塵將傘移到她頭頂,歪著頭言道:“追我都追到街上來了,就隻要一個‘抱’?”
沒有同他玩“文字遊戲”的心思,姝楠往後退了小半步,語氣涼漠:“今日出宮,乃皇上特允,我沒有追你。”
李硯塵無視她的冷漠,撐著傘重新靠近她,“那我追你。”
那聲音酥酥麻麻的,熱氣直撲在她頭頂,仿佛蓋過了雨聲,震得她耳朵嗡嗡響。
她終於抬頭看他,雨水淋濕了他的肩膀,洗淨他滿眼陰鷙,此刻他那兩汪眼眸異常透亮。
“看不出來,”姝楠頓了頓,說道:“皇叔還是個癡情人。”
李硯塵仿佛把十天前二人的不愉快通通丟去了九霄雲外,他輕笑,“要不怎麼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呢?”
“娘娘,奴婢買到傘……王爺,奴婢見過王爺。”
姝楠此時已被李硯塵逼到牆角,男人一隻手打傘,一隻手撐在牆上,將女人禁錮在自己臂彎裏。
這曖昧不清的姿勢,全數落在了侍女眼中,她抱著傘目瞪口呆愣在那裏。
李硯塵斜眼看過去,若無其事道:“你先找個地方待著。”
“好,好的。”
“不準去。”姝楠命令。
溫柔瞳孔打著轉,親娘啊,要老命了,她哭喪著臉,“娘娘,奴婢,奴婢……”
奴婢實在是太怕攝政王了,先閃一步,回去再負荊請罪。
見人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姝楠有些無言以對。
李硯塵盯著她空無一物的眼良久,聲音略帶沙啞,“你就這般不待見我?”
“你是叔,侄媳怎敢。”她問,“可還有別的事?”
他認真想了想,講道:“你還欠我一頓飯。”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輩子都沒吃過飯。
自知此時說什麼都沒用,姝楠索性不廢話,言簡意賅:“帶路。”
他這才把人放開,打傘順著深巷走。
那又是另一家店,迎上來的是個女人,三十來歲模樣,生得極美。她開口叫王爺,眼睛一直落在姝楠身上。
李硯塵吩咐了幾句,女人帶她去換衣裳。姝楠再出來時,見他也換上身幹衣裳,此番正無聊地敲著桌子。
見人下了樓,李硯塵拿上傘邊朝門邊走,邊對她招手,“過來。”
那語氣,真的像在召喚寵物貓。
還以為李硯塵要留在那裏吃飯,沒成想他又帶著她繼續往雨中走去。
大雨轉了小雨,淅淅瀝瀝撒在青瓦上,街上行人三兩,都在匆匆忙忙趕路,隻有李硯塵,閑庭闊步,似乎很享受那場雨中漫步。
因為共打一把傘,姝楠離他很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發著熱,透著香。
她蹙著眉,本想離他遠一點,卻被他拉得更近,“安分點,再淋濕可就沒衣服可換了。”
沿著古巷一直往裏走,步入眼簾的是條與繁華的陵江城完全不搭的村落,依稀可見煙雨朦朧處,老丈背著犁耙,手牽黃牛從石橋上走過,牛背上坐著淘氣的小兒,晃著腿,哼著不著調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