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下意識排斥陌生可怕的未知,選擇將麵對的一切套上個熟悉的殼子。咆哮青年就是如此,他懷疑這一切都是人為的陰謀。
“難道你們身上還有手機嗎?”嘲諷的聲音出自一個穿黑色風衣的高壯男人,肌肉明顯,眼神冷漠。
咆哮青年被這句話提醒,下意識摸向口袋,自然沒有找到手機。他身邊的其他人摸遍全身,也都搖頭,麵露驚訝。現代人基本都是手機不離身,出門可以不帶錢包背包,手機卻是一定要帶的。嚴重的人,甚至沒有手機就會坐立不安,陷入焦慮。
酒店坐落在荒野,四周隻有廣闊的荒原與茂密的叢林,再加上暴雨將至不便出行,失去手機,也代表他們與外界徹底失去了聯係。
“你們目的是什麼?我腦子裏為什麼有字?手術改造?”咆哮青年麵帶敵意地掃視過所有人,“我手表也不見了,你們目的是要錢?那總要我聯係人才能給你們錢吧!”
“我就說一次,你們愛信就信,不信拉倒。”一個穿藍外套的卷發女人開口,“這裏已經不是現實世界。想活下去,就老實點,別再逼逼,也別給我們添麻煩。在這裏,殺人也不會有人問罪的。”
卷發女人說話的時候,她身邊站著個穿著紅外套的平頭男人。兩人表現得親密,應是相熟的同伴。男人手裏正握著一把鋒利尖刀。明晃晃的刀身通體反著燈光,能震懾住絕大多數普通人。
托平頭男人的福,新玩家們終於安靜下來。眼看外麵即將狂風驟雨,隻要不是傻子,就不會在這時候跑出去。他們遠遠避開了拿刀的危險男人,聚在酒店一個角落,轉為小聲交談。
在慕白推門進入的時候,有幾人朝他撇來一眼,又很快轉回頭去。新玩家們自顧不暇,不會對陌生人感興趣。老玩家們看到慕白的平靜表情,就知道他是有經驗的老手,隻會在暗處打量他。
大廳內暫時安靜下來,慕白開始觀察寬敞明亮的大廳。吊燈和壁燈映照得整個大廳燈火通明,耀眼的燈光,配上複古的家具與毛毯,遍布各處的繁複雕刻和藤蔓花紋,將整個大廳裝飾得精美又華麗,與酒店外的荒廢景象形成鮮明對比。但其中最顯眼的裝飾,當是正對門口的那麵牆壁上懸掛的無數畫框。
或大或小的油畫框裏,絕大部分是統一的人物半身像。這些畫中的人臉有男有女,年齡均為青壯年。所有人像都幸福地笑著,眯起的眼睛,大大咧開的嘴唇,染上紅暈的臉頰,使得畫中人像如有生命。仿佛隻要湊近畫框,就能聽見他們的呼吸。
但慕白看到這些人像的第一眼,就覺得怪異。仔細觀察對比後,他找到了怪異的原因:所有人像的笑臉,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完全相同,像比著尺子畫出來的一樣。
當慕白盯著一幅長發少女像看,想要仔細看清的念頭浮現時,他發現畫中少女的眼珠忽地滾動,左右遊移後,少女的眼睛與他的對上了!
如同按下了視頻播放鍵,畫中人像開始改變:少女黑色的眼珠不住擴大直到充滿眼眶,將眼睛變成兩個烏漆漆的黑洞。她笑開的嘴角弧度也越來越誇張,像有刀片將她的兩邊唇角深深割開,將她的臉切成了兩半。下半張臉血肉外翻,露出如食人魚般尖利可怖的牙齒。
最終定格的少女笑容,像是盛放到極致後就迅速腐爛的花。油畫的顏料被瞬間融化了似的,濃稠的黑色液體從少女雙眼的黑洞流下,混進模糊血肉般的紅色液體裏一起汙染著畫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