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因為太過愛,所以不敢愛(1 / 3)

比利時,位於歐洲西北部,東與德國接壤,北與荷蘭比鄰,南與法國交接,西臨北海。陸地麵積30528平方公裏,領海及專屬經濟區3462平方公裏,海岸線長66.5公裏。比利時麵積2/3為丘陵和平坦低地,最低處略低於海平麵,全境分為西北部沿海佛蘭德平原、中部丘陵、東南部阿登高原三部分。最高點海拔694米。主要河流有馬斯河和埃斯考河。屬海洋性溫帶闊葉林氣候——這是在百度上搜來的關於比利時的介紹。

乘飛機是十一個小時的航班,時差是夏令時6個小時,冬令時7個小時,梅小清把這些資料看了又看,查了又查,電腦上存了很多關於比利時,關於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的圖片——那是任遠生活的城市。百度上還說布魯塞爾擁有全歐洲最精美的建築和博物館。她甚至用Google衛星地圖查過布魯塞爾的建築,是帶著濃鬱中世紀風格的建築群,有小於連銅像,有布魯爾大廣場,有聖彌額爾聖古都勒主教座堂,還有著名的原子球塔……她可以看清於連身上的線條,可以看到教堂的壁畫,可以看到在公園裏開得鮮豔的花朵,一切都栩栩如生,那就是比利時,因為那個人生活在那裏,而變得很神秘,很美。

“是想要去歐洲?”有次在瀏覽圖片的時候,同事柯姐正好經過,好奇地問。她慌忙地關了網頁,掩飾地說:“隻是看看。”

“去歐洲還不簡單?一萬多塊就夠了,要想去跟我說,我朋友開著旅行社,給你打折。”柯姐熱心地說。

“以後吧。”她淡淡地應著。

去哪裏都可以,就是不能去歐洲,不能去比利時。那會讓她忍不住的,忍不住想要跟任遠聯係,會想跟他見麵——就這樣就好了,在自己的世界裏,望著他那個世界就夠了。

又何必讓自己徒增煩惱呢?

早知道,他會走得很遠,她卻從未離開過這裏,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依然一成不變。

姚偉的婚宴設在總府皇冠,五星級的酒店,每一桌是兩千。姚偉是高二才從理科班到文科班的,夏燕跟他不熟,也就不用來給禮金了。

在這城市的同學還是挺多的,有十多個吧,有些去了沿海城市或者大城市的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這裏的房價在全國不算高,生活節奏慢,夏天不熱,冬天不冷,特別適宜居住。

尤薇薇先跟梅小清約了在路口等,再一起去酒店。其實這些高中同學的聯係,若不是因為尤薇薇,她也會疏遠起來,有時候是誰從外地回來了,有時候是誰生日,搬家,結婚,孩子滿月,又或者隻是純粹地出來聚一下,梅小清也會被拉出來活動一下。

她特別不願意參加這種場合,他們提的一些名字,她幾乎都忘記了,好像要從時空裏走幾個轉角才能想起。會說誰又升官了,誰又做老板了,誰又出國了……梅小清索然無味,十年的差別就這樣,二十年,或者更久呢?也許她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如果還有更大的出路,就是可以做到主編。那又怎樣?工資不過是乘以2,也就那樣了。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十一點半,剛剛好。太早了會坐在那裏接受不必要的寒暄,太晚了又會顯得不禮貌,最好就是走進去給了禮金,婚宴就開始。

“你就穿這樣?”剛從出租車上下來的尤薇薇,不滿地說。她穿著一條亞麻料棕紅色低V領的包臀裙,裙擺上有今年最流行的鉚釘裝飾, 溝畢露,黑網修身的鉛筆襪,蓬鬆的卷發,整個人站在八月明亮的陽光裏,顯得柔和又不柔弱,女性十足。

她抬起手來給梅小清襯衣上解開第二顆紐扣,梅小清下意識地捂住胸:“幹嗎?”

“這樣是不是太自暴自棄了?”尤薇薇蹙了蹙眉。

“平時也都這樣穿,有什麼不妥?”梅小清把右肩上的挎包取下來,換到左肩上。

“會見到任遠。”尤薇薇盯住她,認真地說。

梅小清別過目光,看街對麵一個沒有趕上公交車的小夥子,狼狽地跟在後麵又是擺手又是喊停地奔跑,他必須要坐那趟公交車,如果錯過這趟,他就會錯過接下來很重要的,麵試?會議?約會?所以他不放棄地追著公交車。

她的腦海裏想起論壇裏有個人說:等我有錢了,買輛公交車,在公交站牌停下,當有人上車的時候,我會很低調的對他說:“對不起!這是私家車。”

她不合適地露出微笑。

腦袋被拍了一下,然後尤薇薇恨鐵不成鋼的臉湊到麵前:“你到底要當鴕鳥到什麼時候?難道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走到任遠的麵前,就算隻是閑聊幾句也行,這樣風輕雲淡才表示你真的放下了,這樣你才能開始你自己的生活。”

“我不是一直在過生活嗎?”梅小清輕聲地回答。

“你的電腦裏為什麼有那麼多歐洲遊介紹?你的抽屜裏為什麼一直放著和任遠的合影?我真是被你這個女人打敗了,十年時間,別人結婚都離婚了,你卻還隻是傻傻地去暗戀一個人,連跟他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他隻是偶像,你也不會奢望跟偶像發生故事吧?”

“你知道為什麼劉政琅跟你分手嗎?不是不喜歡,而是沒有辦法繼續喜歡,每次禮物都是送白襯衫,情人節送,聖誕節送,生日送……可以在兩年的時間裏送一個人相同的禮物,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恐怕就沒有第二個人了!”尤薇薇壞脾氣地說:“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告訴他,你送白襯衫是因為你暗戀過的那個人喜歡穿白襯衫!”

“要遲到了。”梅小清忽略著話題,把挎包又從左肩換回到右肩。她再看了一眼對麵的公交車,那個剛才追車的小夥子還是沒有趕上那趟公交車,又折回到站點,繼續等著下一趟。他的臉上已經恢複平靜了,但他的心裏是不是充滿了懊惱和憤懣?

“梅小清!”尤薇薇揚高聲線:“你知道顧澎為什麼甩了你嗎——你的包,你每次都要背這麼大一個包,他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但你就是不願意為他改變。這麼小一件事你都聽不進去,你到底要我行我素到什麼時候?難道我要告訴顧澎,你喜歡背大包包的緣故是你的心裏很空,你想有人來填滿它,但這個人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原來是這樣。”梅小清若有所思:“我都不記得他有跟我說過關於包包的事。”

“你真的在談戀愛嗎?”尤薇薇沉著臉說:“還是為了談而談?”

梅小清沉默了。這樣的天氣有些焦躁,街對麵的小夥子都還沒有等到他想要乘的那輛公交車,她都替他著急起來。

“就算被拒絕,但至少你試過了。”尤薇薇扶住她的肩膀,平緩著聲音:“我不想你一直都這樣,我想你真的放下那段感情。”

如果真的這麼放不下的話,又何必要拿起來呢?這也是尤薇薇說過的話,在這十年裏,她不斷地勸導著梅小清,想讓她看清現實,想讓她把握現在——是真心的為她好,但也許她的感情就像入了黑社會,隻能進去,而不能出來。

“我們真的要遲到了。”好半天後,梅小清擠出了這句話。

轉身的時候,她又看了看街對麵,公交車還是沒有來。小夥子還要繼續等。

酒店門前,有常青的草坪花園,像豎琴一樣流線的噴泉,而地毯從酒店門口一直鋪到台階之下,梅小清握著尤薇薇的手走在紅毯上的時候,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場景。在紅地毯的盡頭,是任遠,當她緩緩走近他的時候,他會牽過她的手,兩邊是百合的路引,燈光聚焦在她和他的身上……不是一場婚禮,還是什麼場景?

抬起頭來的時候,就真的看見任遠了。她心裏一慌,手上用了力氣,尤薇薇掃了她一眼,給了她相同的力量,以示安慰。

“恭喜恭喜!”尤薇薇說著鬆開手,去拿放在手包裏的紅包,梅小清的手一下就空了,停頓之間伴娘過來遞喜糖。她說了聲謝謝然後接過來,用餘光偷偷地掃了任遠一眼,他站在姚偉的身邊,穿著煙灰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衣解到第二顆紐扣,既正式又透著慵懶之氣,他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是很柔和的線條,她很少看到他這樣的笑容,竟然有些失神。

姚偉過來招呼她們:“怎麼不帶家屬過來?”

“出差。”

“有事。”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梅小清有些心虛地紅了臉,好在姚偉根本就沒有覺察出來:“任遠,你帶她們進去。”又說:“先拜托一聲,一會兒可千萬別磨折我!”參加過幾場同學的婚禮,鬧到最後都有些不像話了,讓新郎喝加了各種調料的酒,讓新郎背著新娘繞全場跑……難怪姚偉從一開始就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