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愛情裏有兩個膽小鬼,多可怕(1 / 3)

尤薇薇的婚禮日期定下來的時候,梅小清和夏燕都覺得真是神速呀。從答應婚禮到舉行婚禮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用林錫的話來說,煮熟的鴨子可不能飛了。尤薇薇由著他,她徹底地轉變過來,也一心一意地開始準備婚禮。

“好多事,婚紗、酒席、請柬、司儀、花車……我這輩子可不想再結第二次婚,太折騰了。”提著大包小包的尤薇薇不住地抱怨,但卻是一臉的幸福。

“放心,林錫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梅小清的手裏也幫忙提著很多紙袋,參加過很多場婚禮,但對於尤薇薇的婚禮與她來說卻是格外不同,格外期待。這是那個成天說著不婚,那個總要鬧著分手的尤薇薇的婚禮。

想來認識已經十多年了,她們見證了彼此的青春成長,她們共同經曆了許多的往事,歡笑,眼淚,驚喜,悲傷。這一生裏,再也沒有任何朋友可以超越這樣的情感,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她們在彼此心裏的重要性。不管在她們幸福還是不幸時,是在經曆波折還是順暢時,都會在身邊不離不棄,都會一直陪伴著對方。

看著現在的尤薇薇,梅小清由衷地為她祝福。即使在尤薇薇的心裏依然有著傷痕,依然有著對婚姻的恐懼,但她已經能夠勇敢的麵對,能夠想要去嚐試一番。沒有誰能夠預料到結果,我們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的人,走好現在的每一步,才不辜負了這年華。

在婚紗店,尤薇薇欣喜地試穿著婚紗。穿著白色婚紗禮服的尤薇薇從台階上走下來時,奪目得讓人窒息,華麗的錦緞,性感的抹胸,纖細腰身上的荷葉邊,搖曳的魚尾擺。梅小清眼眶忍不住潮濕,她們在不斷地蛻變,從少女一路走來。

“怎樣?”尤薇薇手撐在腰間,微微緊張地問著林錫和梅小清。

“我很懷疑,這還是我老婆嗎?”林錫嬉笑著說。

尤薇薇嗤笑一聲。

“真的很漂亮!”梅小清嘖嘖不已:“難以形容的美。”

“你結婚的時候肯定會比我還美!”尤薇薇莞爾,又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輕聲地問:“就這樣嫁了?”頓了頓,又斬釘截鐵地對自己回答:“那就這樣嫁了吧!”

林錫動容地走到她的身後,環抱住她,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對鏡子裏的她緩緩地說:“從現在開始,我隻疼你一個,寵你,不會騙你,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會做到,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不欺負你,不罵你,相信你,有人欺負你,我會在第一時間來幫你。你開心的時候,我會陪著你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會哄著你開心,永遠覺得你最漂亮,做夢都會夢見你,在我的心裏,隻有你!”

“傻瓜!”尤薇薇嬌嗔地說。

“不愛犯些傻的人,就不配擁有愛——這句可是我自創的座右銘!”林錫認真地說。

兩個人在鏡子前相視一笑,幸福和溫馨在房間裏肆意地流淌。

梅小清笑著瞪瞪兩人:“這樣肉麻,當我是空氣?”

林錫終於鬆開尤薇薇,又替她整理耳鬢的發絲:“等你戀愛,就會知道,說給愛人的話,怎麼都不覺得肉麻!”

“他最本事的就是油嘴滑舌!”尤薇薇笑著說。

“我隻在你麵前這樣!”林錫矢口否認。

“對了,要先拍幾張照片!”梅小清想起似地拿出相機:“夏燕說要提早看看你穿婚紗的模樣。”

“她說婚禮前會回來。”尤薇薇的聲音黯了一下:“看上去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卻最不讓人放心。每一個決定都自己做了,結婚,懷孕,離婚,從來都不問問我們的意見。”

“朋友是用來讚同自己的。”梅小清笑:“你答應林錫的求婚,也沒有經過我們批準。”

“你們不是一向都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嗎?”

“那是因為知道他會給你幸福。”

“誰知道呢?及時行樂吧!”

“這麼消極?”

“這才是積極,未來誰也不知道,把握現在才是真理。”

“說得是。”

“任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

“這麼快?”尤薇薇狐疑地抬頭望了她一眼:“我還以為婚禮前才會回來。”

“臨時的。”梅小清解釋地說:“說是回國來辦些事。”

尤薇薇躊躇了一下,深深地說:“不會是因為你提出想要見麵,才特意提前回來吧?”

梅小清怔了怔,然後笑了:“怎麼會?你還真以為他喜歡我?”心裏哆嗦了一下。窗外車水馬龍,紅綠燈在一個路口又一個路口,停停走走,兜兜轉轉,就好像有某種無形的力量強大地阻礙著前行。也許我們的人生也是被這樣的力量牽絆著,身不由己。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才注意到昨天切藕時弄傷的手指,就好像某些情緒,在過了許久後才感覺到鋒利的疼,然後,這種疼動作遲緩地湧進她的胸腔,讓她的心嗆出許多的淚來。

她不會相信。

不管夏燕說了什麼。

不管楊家真說了什麼。

不管尤薇薇說了什麼。

這麼多年來,一直,一直都是她單戀著任遠。這就是事實。這就是真相。她早已經認定了的事,在突然之間被全部顛覆,連她自己都無法接受,都不敢相信。又或者,在內心裏還是充滿了期待,充滿了某種遙遠但又很想要抓住的期待——矛盾重重。

那個晚上,她為了避免獨處時的胡思亂想,在尤薇薇家裏磨蹭到很久。林錫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忙著做菜,係著圍裙的男人永遠是最有魅力的,在油滋滋的聲響裏,讓人感覺到一種踏實的安穩,還有生活最淳樸的本色。

林錫做的是山筍燉鴿、火腿蒸豆腐、荷葉煎餃、蜜糖地瓜、四色湯菜。這是典型的徽菜。梅小清再一次被折服了,愛情的力量可以讓一個男人變得全能,連廚房裏都學了十八般武藝。徽菜是菜係裏最為講究的,不管是選材還是做工,都要非常的精細,舊時可是大戶人家才能吃得上的。看來,尤薇薇也已經變成“大戶人家”的少奶奶了。

“真不錯!”對著一大桌子的菜,梅小清吃得大快朵頤。

“我容易嗎?”林錫笑著夾了火腿到尤薇薇的碗裏:“不是說要抓住一個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嗎?我可是磨刀霍霍苦練數載啊!”

梅小清的心裏頓了一下,她想起唐展了,唐展說在結婚之前一定要告訴女生他很會做菜。她的心裏暖了暖。

“臉皮真厚。”尤薇薇白他一眼。

“不是我臉皮厚,回頭來找你,我能過上幸福生活嗎?”林錫順著梯子往上爬,毫不在意她是怎樣打擊諷刺他的。在戀人的眼裏,沒有不好聽的話,所有不好聽的都可以反過來。

“毛主席教導我,不回來找我的男人,我也不會去找他了。”尤薇薇笑著捏了捏林錫的臉,大秀著恩愛。梅小清隻覺得牙齒都發酸。這兩個人真是一對歡喜冤家,一會兒鬧著分手,一會兒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但,感情從來都沒有固定的模式吧,再吵,再鬧,心在一塊兒,也是散不了。

“其實是我不放心把你交給別人,我愛的人,應該由我來給她幸福!”林錫霸氣十足地說。

兩個女人同時朝他丟了個“受不了”的表情過去,又嘻嘻哈哈地笑了。

“告訴你,小清,這家夥可浪費了!”尤薇薇繼續地數落著:“昨天早上一醒來,竟然發現滿屋子都是玫瑰花,把我都驚呆了。”

“還說呢,想給個驚喜的,卻給了個驚嚇,盤問我許久到底用了多少錢!你說這女人俗不俗?”

梅小清撲哧地笑起來,她能想到尤薇薇是怎樣穿著睡衣,在滿屋子的玫瑰花裏,一邊插著手,一邊擰著林錫的耳朵指責了。她就是一個徹底的務實主義,不可置疑。

“別人送給你才是浪費,林錫送的這叫浪漫。”梅小清好笑地說。

“聽聽。”林錫如覓得知音:“我就想讓你有花團錦簇的感覺。”

“林錫對你倒真是上心,知道你癡迷連小姐,在哪裏開演唱會,都送你最好的票。這也不是浪費吧,是浪漫!”梅小清說。

“這是聲討我呢?”尤薇薇沒好氣地說:“他做過的‘浪漫’的事太多了,到公司來給我送盒飯,怕盒飯冷了竟然塞進外套裏,像個孕婦似地,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恥笑。那麼大年紀了,非要帶我去遊樂園玩,還非要坐旋轉木馬,在一群小朋友的注視下我覺得很丟臉。更出格的是竟然在超市裏大搖大擺地喝飲料,你說他怎麼可以像個孩子似地長不大。”

“這是互補。”梅小清說:“你理智,他感性。你冷靜,他熱忱。你沉穩,他活潑……如果兩個個性太相同的人在一起,也不一定就合得來。”林錫像個孩子,愛耍貧嘴,又有無窮無盡的奇思妙想,會帶給尤薇薇永不枯竭的快樂和幸福。

“說得倒是。”尤薇薇笑著又擰了擰林錫的臉:“也許最好的就是最適合自己的。”

梅小清在心裏默默地重複了這句話。也許愛情在塵埃落定以後,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其實是那個最適合自己的人。那,最適合自己的人是誰呢?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唐展的樣子。她被這個想法震了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總是會想起這個人來,而想起他的時候,心裏都是暖意。

他們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麵了,即使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他的小店,她也會刻意地繞開了去。那張寫著他所有聯係方式的名片被放在書桌上,每每看到時都有想要撥個電話過去的念頭。她得承認,其實是喜歡和他聊天的,喜歡看他和狗狗們待在一起的畫麵,也喜歡他在廚房裏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說話的情景……但現在還不行,她還沒有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好。也許隻能交給時間。

回去的路上,她選擇了散步,一格一格地沿著街口緩緩地回家,是誰說,走得慢的人都有著心事,那麼她的心事呢?明天就要跟任遠見麵了,這一次沒有旁人,隻有她,隻有他。

其實是緊張的,是忐忑的,又是那麼期待和歡喜。

嗬,終於要見麵了。

任遠,你還好嗎?好嗎?

今天是十一月十三日,是個星期六。有些陰冷。

老樹咖啡有句很經典的廣告詞,我不是在老樹咖啡,就是在去老樹咖啡的路上。走在去老樹咖啡路上的梅小清,心裏想,換一句,她不是在時光裏思念著任遠,就是在去往思念任遠的時光裏。嘴角浮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這應該是個很冷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