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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月到家的時候,林望舒正在廚房做晚飯。
趁她沒看到,她趕忙躡手躡腳地回了房間,把沾了一身泥的裙子換下來,穿上媽媽給她織的鵝黃色毛衣。
林望舒一回頭,就看見一隻小黃鸝站在她身後,笑眯眯地問今晚吃什麼。
像個七八十歲饞嘴的小老太。
“就知道吃。”林望舒揉了揉她的頭發:“今天和同學們玩什麼呀,怎麼頭發散成這樣了?”
施月歡快地笑著:“打沙包。”
林望舒知道施月的運動天賦,像什麼跳繩、打沙包、跨步,她這小胳膊小腿的從來都玩不過別人。
好在院子裏的小朋友和同學都喜歡月月,不會因為她菜就不和她玩。
林望舒又問:“和誰一起打的沙包呀?”
“媛媛、早早。”施月扳著指頭細數:“還有小軍哥哥,娟子姐姐,對了媽媽,你可不可以也給我縫一個沙包?”
林望舒把炒好的菜端去餐桌上,回過頭問她:“為什麼呢?昨天你不是說媛媛媽媽給她縫了一個很漂亮的沙包嗎?”
施月抿唇,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媽媽,那個沙包已經被江四哥哥撕爛了。
林望舒隻當她是羨慕別人有沙包,自己也想要,沒多問就答應了:“行,一會兒給你縫一個。”
飯後,林望舒去施月房間裏找碎布料的時候,意外看見了施月藏在角落裏的泥漬幹涸的紅色衣裙。
晚上給她洗澡的時候才發現她的手心大片大片擦傷的痕跡。
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施月養得嬌,輕輕一碰就是一個淤青,這樣的傷,怕是要等個把月才會徹底脫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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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月一周沒去學校,聽周媛媛和劉小軍說她生病了。
江肆在家裏收拾酒瓶的時候突然想起,那天她身上沾了很多泥巴水。
小學老師不會像幼兒園老師那樣體貼入微,估計她是因為穿著濕衣服濕褲子,這才生病的吧。
他出神地想著,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拌倒一瓶酒。
趙美雲嚇得從床上跳下來把酒扶起,這是她的命根子,倒了怎麼行。
她今天難得清醒,看見江肆,隨口問道:“阿肆,最近學習怎麼樣?”
江肆抬頭,毫無波瀾地點頭。
學校老師不待見他,但每一本書他都翻來覆去讀過許多遍,早就倒背如流。
趙美雲滿意地點頭,她大多數清醒的時候對江肆都是很好的,而且十分看重他的學習。
雖然家裏窮,但是江肆的學費,她從來沒有拖欠過。
趙美雲寵溺地揉了揉江肆的頭,叮囑他:“一定要好好學習,學習好了將來才有官做,就像院子裏的有些人。”
江肆點頭,順著她的眼神向外看。
窗外不遠處是周媛媛的爸爸媽媽,他們正站在梅花樹下,拿著個白色瓷瓶選梅花。
正常的小夫妻就該是這樣的吧。
“真幸福。”趙美雲感歎,一雙過分好看的美眸裏滿是欽羨。
說著,她打開酒瓶,開始新一輪的醉生夢死。
趙美雲漂亮得自帶妖氣,好幾次有人路過他們家的時候,都忍不住探過頭看看裏麵。
看看這個妖精今天穿了什麼衣服,是不是又醉得不省人事。
江肆看了她一眼,沉默著把屋子角落的酒瓶抱起來準備拿去賣。
隔壁酒廠回收瓶子,一個瓶子兩角錢。
出門的時候想著,賣瓶子的錢可以買點菜,最近江兵打牌常輸,已經很久沒有給過他買菜錢了。
或許還可以偷偷留五角錢,買一個熱水袋,還給施月。
他埋頭走著,步子越發輕快,沒注意到麵前正有一群小朋友正在打雪仗。
江肆無意闖入,抬眸的時候,迎麵砸來一個雪球。
雪花在他懷裏炸開,落在他抱著的酒瓶上。
江肆抬頭,正見劉小軍他們站在對麵。
他們也沒料到江肆會突然出現,所有人的笑聲都停了下來。
之前在學校的事情大家都還記得,江肆拿著板磚像個瘋子似的威脅他們。
劉小軍皺眉,自上而下地掃視了江肆一眼,知道他肯定是想去賣瓶子。
別的不說,他懷裏層層疊疊裝了一大箱空瓶,拿去賣的話,最少也能有個四五塊錢吧。
這時候的四五塊錢對他們來說,絕對算得上是巨款。
江肆自顧自地走自己的路。
劉小軍語氣不善,胖胖的身體攔在江肆麵前,一隻手握住他懷裏的啤酒框:“嘿,你那天撕爛了周媛媛的沙包,你還沒賠呢。”
今天就在家門口,他爸媽都在家,他還不信江肆敢把他怎麼樣。
劉小軍底氣十足地看著江肆。
江肆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掰開他的手,力度隻重不輕。
“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