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軍沒想到他勁居然這麼大,兩隻手都放在了他的啤酒框上,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信不信我打你?”
江肆抬眸,眸子像墨一樣又黑又濃。
“鬆手。”
劉小軍不鬆,而且加大了搶啤酒框的力道,兩個人就這麼端著框子,暗自用力。
江肆臉色鐵青,劉小軍滿臉通紅。
其他小朋友都驚訝地看著他們倆,不明白劉小軍為什麼要搶江肆的啤酒框。
框子太重,過了一會兒,劉小軍倏然鬆手。
在鬆手的一瞬間,他在框裏搶了兩個空瓶出來,笑嘻嘻地拿在手裏,像鬥勝的蛐蛐兒一樣耀武揚威。
“哎,我搶到了搶到了,怎麼樣!氣死你。”
江肆放下框子,想從他手裏把酒瓶搶回來,沒想到,啤酒框剛一放下,劉小軍又湊了過來,懷裏抱著已經搶到的空瓶,另一隻手肆無忌憚地伸手去拿。
江肆按住他的手,再抬眼的時候,眼裏的瘋狂到了極致。
“你,你信不信我爸媽馬上出來。”劉小軍搬出他爸媽嚇唬人。
江肆不吭聲,劉小軍試探地在啤酒框裏又拿了兩個。
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
身後,突然被人用力拉扯。
劉小軍嚇了一跳,趕忙用手推他,伸出去的手卻被江肆狠狠抓著,朝著胳膊用力咬了下去。
這時候的小男孩,打架還不會用拳頭。
事情的走向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劉小軍隻覺得手臂一陣刺痛。
江肆用的力度足夠在他身上扯下一塊肉。
他急忙大哭著驚叫爸爸媽媽,眼淚鼻涕流了一大把。
滿院子的人都被劉小軍的哭聲嚷嚷了出來,見到眼前的一幕,趕緊過去把人分開。
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劉小軍的胳膊青了一大塊,傷口看上去觸目驚心,有鮮血順著牙印的位置流出來。
“你這小孩,怎麼咬人。”
“太狠了,再來晚點,恐怕肉都要被咬下來。”
人聲中,劉小軍的爸媽終於趕到,剛擠進來就看見自家兒子抓著胳膊,上麵鮮血淋漓。
劉小軍哭著朝他爸媽走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告狀:“爸,媽,嗚嗚,他咬我。”
劉小軍媽媽嚇了一跳,趕忙蹲下身檢查他的傷口,他爸爸憤怒地看著江肆。
“哪裏來的野小子,敢咬我兒子。”
他伸手想揪江肆耳朵,被他避開。
江肆臉上還殘留著幾滴血,像白瓷上盛放的朵朵紅梅,他惡狠狠地看著這一家人,聲音尖銳:“是他要搶我瓶子。”
劉小軍哭著說:“我沒有,我沒有。”
聲音沙啞,委屈極了。
劉小軍爸爸轉頭,咬牙:“我兒子搶你瓶子做什麼?你咬了人還撒謊,你爸媽呢?我今天非要找你爸媽說個清楚。”
“爸,媽,我的手好痛,嗚嗚嗚……”
這邊劉小軍還在一個勁地哭。
他媽媽看情況不好,趕緊拉著他爸爸道:“先帶孩子去診所包紮,回來再找這死小子算賬。”
三個人路過江肆身邊的時候,劉小軍爸爸狠狠地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江肆踉蹌半步,再回頭的時候,那一家三口已經走遠了。
“什麼樣的爸媽什麼樣的崽,你看他那爸媽的樣子,就知道這不是好種。”
“媛媛,可千萬不能接近他。”
“晦氣,搬來這麼一家人。”
江肆置所未聞,低下身撿起他的啤酒瓶,拿去對麵的廠裏賣了。
四塊六。
路過雜貨鋪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漂亮的熱水袋。
上麵印有粉色的小花和黃色的月亮。
標價五角。
但他隻是頓了一下,立刻離開了。
他不清楚,在劉小軍這件事過後,她還會不會和他做朋友。
又或者,像所有人一樣遠離他。
他本就是泥潭裏的一塊淤泥,任誰都嫌髒。
傍晚時分,劉小軍父母帶著包紮好的劉小軍上門要錢。
醫藥費,精神損失費,誤學費總共加起來兩百塊。
江兵聽說他咬人,隨手抄起碗筷就朝江肆臉上砸去:“你個賠錢貨,還學會惹麻煩了?”
劉小軍爸媽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江兵一掃把趕出門去。
“要錢沒有,惹急了老子放火燒了你們院子。”
屋子裏隨即響起一陣摔桌子絆板凳的聲音,還時不時有人的慘叫,一聽就知道,這賭鬼是又發瘋打老婆孩子了。
江肆咬人和他爸死不認賬的事情徹底在職工院傳開了。
他走到哪裏,哪裏都是一陣罵聲,再也沒有一家人敢和他們家來往,對麵啤酒廠的老板也拒絕回收他的酒瓶。
一周後,施月終於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