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言|情|小|說
你說一部書裏頭盡敘這些風sāo豔事,豈不是窩裏齷齪?因而倒極想提起一些幹淨的話頭。說來也是,從村東到村西反複尋摸,大樹根子,照壁前頭,麥場之上,大概是受了世風的熏染,竟是一味騷臭。卻說季工作組雖革命多年,卻也讓富堂女人鑽進被窩,十二分的作難。跨身上去,或許他政策觀念太強,沒待接頭,便已瀉了真火,萎了下去。接下來腦子裏頭雷蕩鼓擊,女人盡管無微不至的體貼,務治幾個時辰,底下那物仍軟溜打水無動於衷,不再情願出兵就馬。
季工作組是何等要強之人,麵對這時的衰敗,自是又羞又惱。富堂女人死皮賴臉,不肯就此罷休,說:“你甭緊張,緩會子就好了。”他一聽便來氣,吼道:“我一日工作這麼忙,哪有工夫考慮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快穿起衣服走人!”女人落得無趣,硬撐著臉子笑笑,說:“你快歇下,有事叫我。”季工作組不耐煩地道:“曉得。”說完,自己親自帶頭披好衣服。那女人在燈下,隻得一件件穿衣,出門去了。
她一走,季工作組這才覺著清靜些了,又睡下去,一覺到了天明。醒來之後,看著窯頂灰暗暗的煙熏黑,想著昨夜裏的事情,恍若做夢。按理說,富堂女人是自己人,是人民內部矛盾,應以教育為主。在她沒上炕之前,就得打消她的錯誤念頭。而他在趕她走時,竟沒給她留一點情麵,態度相當粗魯。這也太不像他季世虎的所作所為了。看來日後得有心關照她了,不能讓她在小資產階級的低級趣味上越陷越深。
想到這,隻聽門外一陣腳步聲亂,緊接著有人推開窯門,富堂家兩個正念書的娃娃跑進來。薑薑手捏著一個紙包,氣喘籲籲地說:“這是寫給你的,我剛才在門口拾的,由門縫裏插進來的。”扁扁搶嘴說:“是我先看見的。”女子娃說:“是我!我先看見以後你才看見!”季工作組問:“啥事?”說著接過紙包。隻見上寫“季工作組收”。於是對兩個娃說:“很好,你們上學去,我看裏頭都寫的啥。”說完披衣坐起,打開紙包,薑薑和扁扁拌著嘴出去走了,仍在爭執是誰先誰後。
季工作組展開一看,心頭豁然一亮。好家夥,密密麻麻核桃大字,寫了五六頁紙,何其了得!這是何人,竟有這等文化?奇了!自己到鄢崮村幾個月了,咋就沒覺察呢?著急之下先看署名:貧農社員賀根鬥。賀根鬥是何人?季工作組這思那想,隻是想不起來。讀了開頭幾句,這才突然想起,頭一次鬥爭楊文彰社員會上,一個腰係麻繩,因自己兒子被勒逼學費的四十多歲男人,痛哭流涕地發言。會議結束時,季工作組還留意問過葉支書,葉支書說:“甭提那貨,頭些年裏,一天到黑摸牌喝酒,日子過得稀爛。盡會耍嘴皮子,不參加勞動,是村裏有名的爛杆子人。平日但有兩個錢,就湊些狐朋狗友聚賭。如今給娃交學費,他心疼得哭哩,他摸牌時輸了錢,咋就不哭?”季工作組當時還糾正說:“老葉,咱們看人,要看主流,像賀根鬥這樣的社員,隻要他根子正,就是我們的階級弟兄,我們有責任將他引上革命正道。”說完之後季工作組也就忘了。現在此人重新露麵,卻不知他是怎麼寫的?
井(敬)愛的季工作組,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到(導)我們說,四海翻湯(騰)雲水努(怒),五周(洲)振當(震蕩)風雷擊,現在全國形勢一牌(派)大好,革命群眾情許(緒)高丈(漲),我們鄢崮村的革命也和全國一樣,在季工作組的領到(導)下,出現了生雞坡坡(生機勃勃)的大好居(局)麵,過去是牛鬼蛇神常(猖)狂放屁,現在是革命社員揚眉吐氣,過去是地皮(痞)流.亡(氓)騎(欺)壓百姓,現在是革命幹部支持群眾,過去是地主富農西(細)米白麵,現在是貧下中農穿衣吃飯,現在我向你揭發一個道的(德)品隻(質)幾(極)為敗壞,利用黨和上級交給他的會計權力胡做(作)非衛(為)的賀振光,賀振光,男,現年二十八歲,家庭中農成分,該人一關(一貫)不規,從六.四年被選為生產隊會計以來,利用手中的權力,滿(瞞)上騎(欺)下,做盡壞事,大來的媳婦大農本是良家婦女,賀振光利用手中權力,自己給自己多記工分不說,還給她多記工分,幾年來一直這樣,記了工,賀振光就強坡(迫)那媳婦和他胡接(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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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