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第7章(2 / 2)

步雲夕兩眼一直盯著胡姬們看,耳朵卻沒閑著,李飛麟的話一字不漏全聽進去了——“步雲夕”三日後將出現在曲江池畔的花間樓,屆時花間樓將布下天羅地網,來個甕中作鱉。

這小子,心真是大。

李飛麟得意洋洋,幾乎想為自己的聰明睿智拍案叫絕,舉杯待飲時看到步雲夕淡淡看了自己一眼,那雙瀲灩的眸子,似笑非笑,眼底卻涼涼的,他的心沒來由咯噔一跳。

李諫略一沉吟,“我覺得不妥,誠然那些人衝著步雲夕,或許真會上當前往花間樓,可那日你也見到了,皆是忙命之徒,若真的動起手來,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到時別吃不了兜著走。”

李飛麟回過神來,忙別過臉,把杯中的酒大口喝下,“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說著把手搭到李諫肩上,笑著道:“我雖一心想立功,但更想替您老人家報仇雪恨。”

李諫嗤了一聲,“我又沒死,要你報什麼仇?”

“喲,話可不是那麼說,那個罪魁禍首步雲夕,差點害死九嬸嬸,你想想,大婚當天便死了發妻,傳出去別人還以為你命中帶煞克盡六親,以後誰還敢嫁你?她壞你名聲,我這個當侄兒的,替叔叔報仇義不容辭。”

李諫的臉色倏地一變,連握杯的手都抖了抖,濺落幾滴酒在步雲夕袖上。他抱歉地朝步雲夕一笑,隨即將李飛麟的手打落,從牙縫中擠出話來,“還真讓你費心了。”

李飛麟笑嘻嘻地揉了揉手腕,“咱們倆,客氣啥。”

“看來你是打算連步雲夕也一並打入網中了。”李諫冷冷看他一眼,“說吧,為何盯著那個女人不放。”

李飛麟一怔,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哪有……哎喲,真臘白象!嬸嬸快看,那是真臘國進貢的白象,極其希有,上回見到還是在父皇的壽辰上……”

真臘國每年都會遣使者到長安,進貢的禮物中,最珍貴的莫過於這種白色的馴像,它們經過馴獸師訓練,會做諸如跪拜、跳舞等動作。

此刻寬敞的大殿中央,三頭披紅掛綠,頭戴花冠的真臘白象,正屈起前腿,卷起象鼻輕叩地麵,朝帝後跪拜,隨後用鼻子將頭上花冠摘下,放在玉階下算是獻禮,引得皇帝開懷大笑,大聲叫好。

步雲夕還是第一次見到大象,大開眼界,心想今晚沒白來,將來若是見到玉書哥哥,有得向他炫耀了。

“嬸嬸在肅州時,可有訓養海東青?聽說那邊的人都喜歡訓鷹。”

“嬸嬸想必騎術了得,你的座騎是什麼品種?可有起名?”

“嬸嬸練的是刀還是劍?”

“嬸嬸能張幾石弓?”

步雲夕原本看得興致勃勃,奈何李飛麟在一旁不停發問,她不得不挑些無關要緊的來說,生怕哪裏說錯引起李諫懷疑,素音見勢不對,輕聲提醒王妃該更衣了。

步雲夕如釋重負,隨素音來到偏殿的更衣室,“那小子咋那麼多話?哎,剛才那些胡姬長得真漂亮,深目高鼻,眼珠子是琥珀色的,和我義妹一樣,不過說起來,我妹妹比她們更漂亮些。還有那些白象,真是聰明,素音你剛才看到了嗎?那個真臘人每次叫它們做一個動作,會偷偷從兜裏掏個果子喂它們。”

素音也是第一次見到大象,笑著道:“看到了,那真臘人腰帶上還掛著根帶倒刺的鞭子,我方才聽一個小內侍說,若是那些白象不聽話,可是要挨鞭子的。”

盛大奢華的宮廷宴飲,讓兩個年輕姑娘都有點興奮。

換完衣服出了偏殿,不遠處有一廊廡,廊下每十步掛一宮燈,延綿迂回,似看不到盡頭,步雲夕問道:“那長廊是通往哪兒的?”

素音遙望一下,不太確定,“聽說花萼相輝樓與勤政務本樓相連,這廊廡應是通往勤政務本樓的吧。”

步雲夕擔心這會兒回到宴席,李飛麟又追問個不停,況且方才喝了酒,身上有點燥熱,於是提議沿著廊廡走一走。

七月的長安,白天幹燥炎熱,入夜後暑氣散去,清風微拂,有絲絲涼意,兩人沿著廊廡走走停停,頗是愜意,很快來到興慶宮的另一端。

今晚興慶宮的宮人們都到花萼相輝樓伺候,西邊幾乎不見人影。素音指著前頭那座宏大的建築,“那就是勤政務本樓吧,我聽說勤政務本樓和花萼相輝樓規模相當……”

“噓……”正說著,步雲夕忽然示意她噤聲,“那邊亭子有人。”步雲夕自小習武,聽力比常人靈敏。

“殿下,這是宮中僅剩的最後一隻兕角了,下官可是冒著丟腦袋之險偷出來的,至於龍須,那可是稀世之寶,宮裏也沒有,下官實在無能為力啊……”說話的人不知是因為年紀大,還是因為偷了兕角害怕,說話時聲音顫得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