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泓劍是謝酩在一座上古秘境中尋獲的神劍斷劍,帶出來後,尋訪了天下第一神匠重熔鍛造,跟了謝酩多年,也有了懵懵懂懂的劍靈,不過靈智不高,大概跟個五六歲的小孩兒差不多。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劍靈格外親近楚照流,簡直讓人懷疑它是不是天生色胚。
沁涼的靈力強勁卻溫和,安撫著脆弱的靈脈,楚照流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暗暗打量謝酩的神色:“不生氣了?”
謝酩漠然反問:“我生什麼氣?”
嘖,還不承認了。
看楚照流的臉色愈發慘白,雖然唇畔帶笑,眼睫卻在發著顫,走一步都要喘三喘似的,謝酩閉了閉眼。
隻要一遠離楚照流,腦中的那道聲音就會喋喋不休,強製讓他回憶一場荒誕淫糜的幻夢。
導致他看到楚照流喘息一下,都覺得哪哪兒不對勁。
仿佛有多變態似的。
“他選了別人。”腦中的嗓音陰冷惱怒,慫恿著他,“殺了那禿驢,把他搶回來。”
這道聲音在腦中出現半個多月了。
謝酩無法將這東西從腦子裏抽出來,大多時間都不理不睬,隻當不存在,他心性堅定如磐石,不會為區區一點心魔所擾。
但這次卻被擾亂了。
也是因為些許恍惚,才沒有立即察覺這邊的動靜趕來。
謝酩的眼神沉著,意味難明地盯著楚照流:“為何不在遇敵時就叫我?”
有靈力疏導,楚照流已經緩過來了,聞言一笑:“既然要用偷襲,那實力不一定有多強,若是我能解決,何必叫你來,白費個人情。”
“從結果上看,”謝酩淡聲嘲諷,“你似乎沒能解決。”
“所以我叫你了。”楚照流振振有詞,“隨機應變。”
謝酩緩緩點頭:“這麼說,你現在欠我一個人情。”
楚照流:“……”
為什麼要嘴快。
楚照流正想損他兩句,把話題揭過去,臉色忽然一變:“等等,我們是不是忘了誰?”
那人八成是來阻止他布陣的。
既然襲擊他了,曇鳶呢?
謝酩微皺了下眉,沒有說話,扶著他的手臂禦空而起,去尋找曇鳶。
出乎意料的是,曇鳶並未遭襲。
見兩人過來了,他還有幾分疑惑:“謝施主,照流,怎麼了嗎?”
楚照流若有所思,細白指尖摩挲著下頜:“方才被人襲擊了而已,難道是我好欺負麼?”
曇鳶肅容:“襲擊?是什麼人?連謝施主也沒能抓到嗎?”
楚照流搖搖頭,望了眼城池方向:“或許是惑妖,但她有什麼必要遮遮掩掩地以另一副形貌來襲擊我?難道是……”
指揮屠滅流明宗的神秘人?
不管到底是誰,也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叮囑了曇鳶小心防範後,楚照流旋身離開,準備繼續找點布陣。
大概是怕楚照流再遭意外,這回謝酩跟了上來。
楚照流撚著陣棋,大喜過望:“謝宗主,來都來了,不如借我點靈力,盡快布下陣唄。”
謝酩不遠不近地綴在他身後十步以內,聞言眉梢一挑,冷漠開口:“憑什麼?”
楚照流:“……”
謝酩:“你想再欠一個人情?”
楚照流沒料到居然會被一口回絕,噎了幾瞬,慷慨陳詞:“這可不是人情,布下大陣,保護的是整片夙陽,進而便是天下蒼生,乾坤朗朗,是為大義,感不感動?”
謝酩顯然沒有被感動到,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
楚照流攤手:“好吧,那我就再欠你一個人情。”
心裏卻道,以本人臉皮,欠了不還,你能拿我如何。
謝酩淺色的瞳仁如一泓雪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了半晌:“不必,現在就還我一個人情即可。”
“啊?”
“你和曇鳶很熟?”
楚照流撚著棋子的動作頓住,沒想到謝酩所謂的“還人情”,居然是想聽八卦,忍不住奇異地看他兩眼,坦然道:“熟啊,曇鳶是我爹的朋友,論輩分,我還得喊一聲叔叔,不過他那副性子啊……我也沒拿他當長輩看待。”
謝酩怔住。
“小時候爹娘帶我去佛宗辦事,小住過一段日子,沒想到幾個大和尚覬覦我的資質,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麵說我有佛緣,勸我皈依佛門,”楚照流說到這兒,臉色很詭異,“導致我現在看到個鋥光瓦亮的玩意兒就害怕。”
說完這段經曆,他自己都有些無言,一轉頭,卻見到謝酩居然笑了。
薄紅的唇角揚著,是一個很明顯的弧度,看起來竟有些柔軟。
不常笑的人突然一笑,殺傷力實在太大,恍若春雪拂去,風光霽月,流光溢彩,極為晃眼。
謝酩也會笑嗎?
楚照流看得愣愣的,腦中冒出這幾個字。
可惜那點笑意轉瞬即逝,謝酩變臉的速度拔群,轉眼又恢複了討債臉,伸手按在他肩上,渡來股強盛的靈力。
楚照流慢了半拍反應過來,他的“人情”應該是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