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卌貳(1 / 3)

深夜偷襲,匈奴損失了八千兵馬,而大祺,傷亡不到五百人。

渠頓在雪地中繞著單於主帳走了一天,最終決定,沿著蘇裏江沿線布兵,首尾相應,又與東路軍遙相呼應,層層推進,不求快,隻求穩,隻需幾日,就能圍困住胡州城。

同時,他給胡州派了一個使者,言明莫禮就在他手中,想要兒子,那就主動開城投降。

溫珣手裏握著帶血的長命鎖,對使者道:“莫繼已經離開,你們捉他的兒子也沒用。相反,你們抓了胡州父母官的兒子,反而激起胡州軍民一心,誓死抵抗,我們大祺,永不投降。”

“順便,再給你們渠頓單於帶句話,”他溫聲道,“齊遁在我們手中。”

他也不知渠頓此時是否已經對齊遁有意,反正一句話的事,對他沒害處。

隻是使者聽到這句話後,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溫珣笑嗬嗬地把人送走,心中一喜,穩了。

寧微沒有把兵力帶回胡州,與此相反,他趁著那次夜間讓匈奴兩股軍隊戰在一起之時,連夜把大部隊帶進了蘇裏江以北的大山中,蓄勢待發。

渠頓一點一點地往南推進,想要找到大祺軍隊的蹤跡,可如此一來,耗時費力,又完全見不到寧微的蹤影,心中焦灼感一日比一日更甚。

這頭焦灼,寧微卻越發如魚得水,很快他又找到了戰機。

蘇裏江沿線是個大開口,給敵人很多可乘之機,但同時匈奴若要找到大祺主力軍,又萬分困難。渠頓擺出一字長蛇陣,其中就有三支隊伍處於東側部隊與渠頓本部部隊之間,一不小心,越走分隔越開,每支隊伍都落了單。

等渠頓收到消息時,那三支隊伍已經被分消蠶食,還附帶一支不明就裏傻傻往那趕的兵,全被大祺軍給滅了。

渠頓雙眼通紅,抱頭搶地,已經不想說話了。

兩萬兵馬,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沒了。

集中在一起,先頭部隊被人打;分散開,兩翼部隊被人打,怎麼都是錯。

“全速趕往胡州州城!”

他就不信,此刻胡州還有防守。

溫珣正在清點州內可調度的物資幾何,一個下人來報,說是莫繼回來了。

“他不是去前線殺敵救子了麼?”他納悶道,他在城門口把吳齡的發冠削了,雄赳赳氣昂昂地孤身去找寧微的隊伍,這還沒兩天,怎又回來了?

他帶著下人前去莫府,果然看見莫繼剛下馬,他見到溫珣,擲地有聲道:“單於的大軍打到家門口了,我決定與胡州共生死。”

溫珣眉頭一挑,不置可否。

莫繼臉上閃過被人看穿的窘迫,把韁繩丟給管家,迫不及待地進府。

烏雲翻湧,旌旗蔽天,暴雪狂風中,如蟻般密密麻麻的匈奴人沉默而有力地在雪中留下一個個腳印,停駐在胡州城前。

黑雲壓城城欲催,他們比這糟糕的天氣更加讓人心頭壓抑膽寒。

胡州州城之上軍旗烈烈,莫繼冷眼瞧著底下不遠處幾乎與對麵的山色融為一體的匈奴士兵,寒氣從腳底貫穿到頭頂,顫抖著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手中的紅纓槍。

在重重兵馬麵前,有一輛囚車,裏麵關著的,正是他的兒子,莫禮。

他不知道他的兒子遭受了何種痛苦,隻看到他靠坐在木柵欄旁,神情呆滯恍惚,被匈奴人毫不客氣地拖拽出來,丟在地上。

“禮兒。”他嘴裏喃喃,愣愣地盯著城頭下的人。

吳齡愧疚地站在他身邊,他受命與莫禮一同,如今這般,他有責任。

匈奴人在城下用一口不流利的大祺語破口大罵,對莫禮一陣拳打腳踢,莫繼不忍再看,扭頭離開。

胡州的州城城牆古老而滄桑,雖不如涉州那般蒼茫亙遠,但也曆經了幾朝更迭。溫珣站在城頭之上,與之前來的,還有被綁縛的齊遁。

隔著數丈高的城牆,渠頓坐在馬上,與之遙遙相望。

數十日不見,溫珣還是那麼豐神俊秀,甚至比與他在一起那幾天更白更精神了。這在以前,渠頓必定對這種人嗤之以鼻,就像他之前也同樣不喜齊遁,留他在匈奴隻是因為他會醫術,能教他們大祺話。

現在,他覺得自己中了齊遁的毒。他喜歡上了齊遁,在看溫珣時,竟然也會覺得這種文文弱弱的人值得欣賞,但這種喜歡和欣賞,又摻雜了幾次被算計和被置之死地的恨意,讓他牙根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