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未亡人(4)(3 / 3)

這個信封裏還夾著一張紙條,司望拿出來念了一遍——

馬力:

昨晚我藏在圖書館裏,發現了你與張老師的秘密,我沒想到竟會有這種事,但你應該是被迫的,對嗎?我不希望看到你變成這個樣子,請你懸崖勒馬,如果你沒有勇氣的話,我會替你做的。

柳曼 1995年6月1日

十九歲的司望反複念了三遍,這才冷冷地盯著張鳴鬆。

“你知道柳曼是誰?對嗎?”事已至此,張鳴鬆知道自己徹底完蛋了,索性敞開來說了,“是馬力把這張紙條交給我的。”

“然後,你殺了柳曼?”

張鳴鬆卻苦笑一聲:“不,她是被人毒死的,而我怎麼可能騙得了她?無論是柳曼還是申明,他們被殺的那兩天晚上,我都有充分的不在犯罪現場證明。”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

“司望,你好漂亮啊。”

雖然在地上被捆綁著,張鳴鬆卻直勾勾地看著他,露出某種奇異的微笑。

少年卻用駭人的仇恨目光看著他,眼裏的火焰幾乎要把他燒成焦炭。

“你很關心1995年,對吧?讓我告訴你更多的事——因為很嫉妒申明老師,他年紀比我輕,資曆也比我淺,論學曆我是清華畢業的,絲毫都不比他遜色,可因為他做了大學校長的女婿,獲得飛黃騰達的機會,而我到現在還是個高中數學教師。”

“因此,你在學校裏散布了謠言?”

“關於申明與女學生柳曼有不正當關係,是我自己編造出來的,因為這樣聽起來最為可信。”張鳴鬆居然得意地笑了,“至於申明是私生子的秘密,是路中嶽私下告訴我的。”

“路中嶽?”

“他是申明的高中同學,他倆是最好的朋友,小鵬也是他們的室友。當時,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後來,聽說他娶了申明的未婚妻,我就完全明白了。”

“原來是他!”司望重重地一拳砸在牆上,回頭盯著張鳴鬆,看著他那可憐與可恨的目光,“再見,張老師!”

司望最後檢查了一遍房間,離開的同時帶走了全部信封,包含不同年代的幾十張照片。

他把張鳴鬆單獨留在地板上,依然赤身裸體地綁著,雖然開著熱空調,還是凍得流起了鼻涕。

張鳴鬆還不敢大聲喊叫,若引來鄰居或者保安,看到他這副尊容,人家又該作何想呢?他隻能慢慢挪動身體,希望可以找到什麼工具,幫助自己解開繩索。

可是,就算逃出來又能如何?所有罪證都被拿走了,這些照片明天就會被交給學校,或者交給警察,甚至被貼到網上——到時候他的人生就被毀了,不再是受人尊敬的特級教師。當年早已畢業的男生們,必然會回頭來指證自己。他將會被關進監獄,跟那些真正的強奸犯與變態狂關在一起,然後……

張鳴鬆想要自殺。

忽然,他發現司望走的時候,大門並沒有關緊。

第十章

此時此刻。

馬力剛洗完澡走出浴室,手機鈴聲響起,卻是個陌生的固話號碼。猶豫幾秒鍾,接起來聽到司望的聲音:“馬力,是我,司望。”

“大半夜的,什麼事?”

“我剛從張鳴鬆家裏出來。”

“哦?”聽到那個名字,馬力心頭狂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怎麼了?”

“我知道秘密了。”

窗外,飄起了雪。馬力的手機幾乎掉到地上,依舊心存僥幸:“你說什麼?”

“你跟張鳴鬆之間的秘密,他已全部承認了——我看到了你的照片。”

這句話讓他徹底無語,仿佛被扒光了衣服,跪在冰天雪地被所有人圍觀。

司望冷酷地補充了一句:“還有柳曼寫給你的紙條。”

對方接著說出一個地址,馬力聽完後把手機關閉了。

深呼吸著打開窗戶,看著飛雪從高樓上劃過,伸開雙臂看著黑夜的世界,隱瞞了十八年的罪惡,終於要暴露在陽光下了。

真想就這樣結束一切啊。

不,在走出這一步之前,他還必須做一件事!

馬力迅速穿好衣服,出門坐上保時捷卡宴SUV,呼嘯著開入泥濘冰冷的街道。

打開駕駛座前方遮陽板裏的化妝鏡,看著自己剛過完本命年的臉。去年偶爾幾次出入夜店,都有不錯的斬獲,但從沒一個女人能在他家留第二晚。

高中時代,馬力也是許多女生的夢中情人,比如柳曼——盡管隻是她的單相思。她總以政治課代表的身份,讓馬力幫她一起收作業與考卷,晚自習時纏著他解數學題。最親密的一次接觸,是1994年的暑期,柳曼請馬力看了場電影,但他偏偏把另一位室友也拉上,結果讓柳曼買了三張票。柳曼參加申明老師的死亡詩社,其實是為了跟馬力多接觸,尤其在魔女區的那次地下朗誦會。

他並不是真的排斥柳曼,隻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太髒,配不上冰清玉潔的女生。

第一次被張鳴鬆叫去補課,還是在高二上半學期,就在圖書館的小閣樓。他才明白傳說中神秘天窗裏的鬼火,都是張老師帶人補課點起來的。當這個男人的手摸到自己身上,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叫喊還是反抗……

事後他大哭了一場,雖然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張鳴鬆變態地拿出照相機,給他拍了幾張照片,又語重心長地安慰他,宛如還在課堂上為人師表,說這隻是在學習壓力中放鬆身心的手段。

“馬力同學,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男生,你理應前程似錦,做得人上之人。隻要你聽老師的話,刻苦學習,遵守學校紀律,不要惹是生非,我就可以給你推薦,獲得加分的資格,更有機會考進頂尖的大學。”

小閣樓裏的燈光下,張鳴鬆的麵目異常可憎,馬力卻像頭溫順的綿羊,反而感激地靠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