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遊人很多,中途他們在箱根園停靠了一下,在那兒坐纜車上到駒嶽山頂。站在這裏,箱根的群山、遠處的富士山直至駿河灣的美景盡收眼底。
海拔一千三百米的駒嶽山上,滿山遍野覆蓋著火紅的楓葉,這美景倒映在湛藍的湖麵上,山水一色,紅彤彤連成一片。
兩人飽覽了高原的湖光山色之後,乘纜車下山,回到湖尻時已是下午四點。
不早點下山,回東京就該堵車了。“怎麼辦?”
凜子沒有馬上回答,看樣子不大想回去。
“晚回去行嗎?”久木又問道,凜子點了下頭。久木決定在箱根再逗留一會兒。
“駒嶽山上有個能看見蘆湖的餐廳。”
兩人再次穿過開始擁擠的公路,上了山。餐廳位於不到駒嶽半山腰的地方,腳下方的蘆湖仿佛近在眼前。
趕著吃完晚飯後,他們才注意到,外輪山已被晚霞染紅了。
也許因為在山上,才會覺得日落早吧。從暗雲縫隙間泄漏出的光線,斜射在山岡和湖麵上。
久木來到涼台,眺望著晚霞映照下起伏的群山,對凜子低語道:“在這兒待下去該多好啊。”
凜子沒吱聲,輕輕點了點頭。久木下決心提議道:“咱們再待一晚吧。”
遠望著暗黑下去的湖麵,凜子微微點了點頭:“好啊……”
久木雖然這麼提議,其實沒有抱多大期望。估計凜子不會同意,隻是隨口一說。“你真的行嗎?”“你呢?”被凜子這麼一反詰,久木一時無言以對。
當然,想住也能住,隻是,為此要和妻子聯絡,還得現編理由,而且明天還要上班。好在工作清閑,沒有要緊的事,不過,最晚也得十點左右到公司。
然而,最讓他擔心的還是凜子的家庭。
雖說凜子借口招待會後和大家一起出去住,但兩個晚上不回家會不會有問題呢?再說明天是星期一,凜子的丈夫也得去上班了。“我這邊怎麼都好說,可你那邊……”
久木咽下了“你丈夫怎麼辦呐”這句話,窺視著凜子。凜子凝望著太陽落山後通紅的天際低語道:“隻要你沒事,我就行。”
夕陽西下後,群山環繞的湖水霎時失去了光輝,沉入了黑暗之中。
望著沉寂的湖麵,久木腦子裏又浮現出了清晨那個夢裏見到的凜子的丈夫。
已經過去一天了,夢的輪廓已不大清晰了,隻有那冷冰冰的印象一直揮之不去。
他猜想,凜子很可能是明知道會和丈夫發生衝突,也不顧一切要住下的。“真的可以嗎?”久木追問道。與其擔心凜子,不如說是在問自己,因為說不定要為不能回家的凜子承擔責任。“真的沒關係?”久木又問了一遍。凜子凝視著漸漸幽暗下去的遠山,一動不動。
見凜子心意已決,久木就到餐廳門口用公用電話給白天住的飯店打電話。
幸虧今天是星期日,飯店比較空,所以還能訂上。還是昨天住的那一間。
然後,他又提著心往家裏撥了個電話,沒人接,隻聽見電話留言的聲音。
久木覺得很萬幸,留了句“同伴邀我再留宿一晚,明天回去”,就掛斷了電話。
自己這邊暫時沒什麼了,凜子會怎麼樣呢?
久木回到餐廳,告訴凜子訂了房間,然後問她:“你不打個電話?”
凜子稍稍思忖了一下,站起身來,幾分鍾不到就打完回來了。“他沒說什麼?”久木不安地問。
凜子淡然地答道:“管他呢。”“可是明天是星期一呀。你不方便的話回去也行。”“你想回去?”
又一次被反詰,久木忙不迭地搖起頭來。“我是怕你為難。”
“我會有辦法的。”
凜子的語氣裏含有豁出去的味道。既然本人這麼說,久木也不再瞎操心了。“好的,那今天一晚上,咱倆就得徹底摽在一起了。”
凜子都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男人也不能膽怯。無論後果如何,有凜子和自己在一起,就沒什麼可怕的。
“咱們走吧……”
久木忽然有些激動,抓住凜子的手說道:“多謝你了。”
這與其說是對凜子下決心留下來的感謝,不如說是對她給予自己勇氣的謝意更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