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增加了講座次數,可是學員人數卻沒有增多,真不景氣。”他對久木訴了一通苦後,突然話題一轉,“你想不想去別的公司幹幹?”
久木一時摸不著頭腦,不知該怎麼回答。衣川解釋道:“我以前工作的地方,正籌備要加強出版部門,還要拓寬文藝種類呢。”
衣川工作過的地方是個有名的報社,以發行報紙為主體,其他部門隻是輔助性的。出版部門也是其中之一,以一般出版社的標準衡量,力量是比較薄弱的。
“今後報社要發展,單靠報紙是不行的。所以,在出版方麵也準備投入力量,將來還計劃出文庫本呢。”“可是,起步太晚了點吧。”“所以找你幫忙來啦。”
久木大致聽明白了,衣川是問他願不願意到他以前待過的報社的出版局去工作。
同期的一個同事剛剛被降職到分社,自己卻可能被其他公司聘任,真是世事難料啊。久木問道:“為什麼找我呢?”“電話裏說方便嗎?”
衣川擔心往公司打電話談這事不合適,久木看看屋裏隻有鈴木一人,被他聽到也無關緊要,就說:“沒事……”
衣川放了心,詳細向他作了解釋:“是這麼回事。現在的出版局長宮田,是比我早兩年入社的前輩。前幾天,見到他時,我跟他提到了你。他對我說,可以的話,務必問問你有沒有來的意思。”“這可真難得。隻是太突然了,我沒有思想準備。”
“不用馬上答複,等一切就緒也得來年開春了,不著急。不過局長對你相當感興趣,還說有機會想和你見見麵呢。”“他一直搞出版工作嗎?”“不是,原來在社會部,是個很有魄力的人,總是閑不住。”
久木現在正閑得無聊,所以十分感謝衣川這份好意,可又不便馬上答複。
“多謝你的好意,讓我先考慮一下。”
“當然,沒問題。”衣川忽而壓低嗓音說,“近來她好嗎?”
他指的肯定是凜子。“還好……”
最近他們幾乎天天通電話,卻很少見麵。
自從在箱根住了兩晚之後,凜子就難得出門了。即使見麵,一到九點她就急著回家。
凜子隻是說“再忍耐一段時間”,其他什麼也沒解釋,但久木猜測她和丈夫之間多半是發生了衝突。
久木正擔憂著凜子,所以衣川神秘兮兮的口吻引起了他的警覺。“難道發生了什麼……”
在久木的催促下,衣川頓了頓說:“她不至於離家出走吧。”“為什麼這麼說……”“也沒什麼根據,隻是三天前,她特意到中心來找過我。”
久木昨天還和凜子通過電話,她一點也沒提到這件事。“起初她吞吞吐吐的,問了半天,才說出希望能在中心繼續擔任講師。”“這可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呀。”
原來凜子是代替老師,是作為臨時講師來中心教楷書的。原先的講師是凜子的老師,沒有老師的認可,凜子很難繼續擔任講師。“是先生提出,要她替代的嗎?”“沒聽說,我估計是她自己的意思。”說完,衣川又用揶揄的口吻問:
“她沒跟你透露過?”“好像提過,可是……”“據她自己說,是想正式鑽研鑽研書法,不過,也說不定是為了掙錢。”“掙錢?”
“想長期當講師,不就是為了錢嗎?”
表麵看是這麼回事,可是凜子不像那麼缺錢的人,而且如果真有困難的話,也會跟自己說的。
“隻是為了錢嗎?”“不清楚,她是特意為這事來的,所以我猜她多半想離開家獨立生活。”
這消息真是晴天霹靂。久木萬沒想到凜子會有離家出走的打算,就連她想繼續任職的事也一無所知。“那麼,中心會聘請她嗎?”“問題不大,講師由中心聘請,隻要中心聘請她一個人,就可以了。”“可是,不經過老師同意,不太合適吧?”“這個我說不好,反正她是個敢作敢為的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這麼說你可別見怪,我總覺著她是個認定了一條道就不會回頭的人。”
盡管久木不願意聽衣川說三道四,但凜子的確有點愛走極端。
不管怎樣,這麼重大的事,她為什麼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呢?久木不了解她的真實想法,沉默不語。衣川試探地問:“看樣子你是蒙在鼓裏囉?”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隱瞞了,久木“嗯”了一聲。“最近感情不大融洽?”
“沒有啊。”
雖說不像前些日子那樣出門旅行,但每周總要見一兩次麵。由於凜子的時間有限,每次約會都是惜時如金地纏綿一番,連享受餘韻的功夫都沒有,便匆匆而別。“你們兩人的事,我不想插嘴……”衣川頓了一下,“如果她一定要工作,我可以滿足她的希望,不過,至少應該先和你打個招呼呀。”“我倒無所謂,多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你最好再和她好好合計合計。”衣川說完,忽然又補了一句,“她瞧上去很焦慮的樣子。”
一瞬間,不知為什麼,久木腦海裏又浮現出凜子興奮到極點時那緊鎖眉頭、窒息般的表情。他攥著電話閉上了眼睛。
和衣川通完話後,久木想馬上跟凜子聯係,可是在辦公室裏打這樣的電話畢竟不方便。
久木點燃了一支煙,思考著該怎麼和凜子談這件事。
先問問她為什麼要去中心當專職講師。衣川認為她是為了掙錢,難道就這麼簡單嗎?衣川還說凜子一副苦惱的神色,也許有離家出走的打算。
無論如何,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事先不跟自己說一聲呢?
必須先問問清楚這件事。為此,先要約她出來見個麵。
久木翻了翻筆記本,進入十二月份以後,忘年會和招待會接踵而來,今明兩晚都有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