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看洛南川的眼睛,更不敢去質問他剛剛那個吻是什麼意思,隻丟下一句:“大將軍記得說話算數。”
說罷,就要走開。
“站住。”洛南川卻叫住她,漂亮的眸子染上笑意,“急什麼?”
“你還好意思問?”一句話,又讓蘇安歌成了炸毛的兔子。
她原本白皙的肌膚,此刻燒著紅暈,
青絲有幾縷隨意散落下來,她眸光瑩瑩,藏著少女獨有的嬌羞和慌亂,讓那張青澀無害的臉,憑空生出媚色。
洛南川黯了黯眸色,隨手撚起蘇安歌送來的一塊梅花香餅,漫不經心道:“以後每天這個時辰,都帶著你親手做的糕點來我這兒一趟。”
這算是默許她出府了。
蘇安歌雖然覺得他這要求提的莫名其妙,但退而求其次也是好的,也沒心思據理力爭了,答了句“知道了”,就飛快離開了將軍府。
張賀便在這時走進來。
他行了禮,規規矩矩道:“大將軍,劉管事送來消息,蘇姑娘今日好心收留的丫鬟翠湖,背景沒那麼簡單,要趕出去嗎?”
“先留著吧,吃一塹長一智,總這麼輕易相信人,該給她個教訓。”洛南川勾了勾唇角,忽又想起剛剛那個吻,櫻唇似蜜,比想象中還要甘甜。
親都親了,總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置身事外,是要負責的。
也不知道她眼下,又躲在哪裏偷偷流眼淚。
外室,的確是委屈她了。
想到此處,洛南川吩咐道:“交代下去,讓人把將軍府的水榭閣打掃出來。”
“啊?”張賀一臉疑惑。
“爺說的哪一個字是你聽不懂的?”
洛南川懶得解釋,撚起梅花香餅咬了一口,又當即吐了出來。
居然連糖和鹽都分不清嗎?
他開始後悔讓蘇安歌日日來送糕點了。
這廂,蘇安歌紅著一張臉,邊走邊罵:“混蛋、無恥、乘人之危!”
她絞盡腦汁,幾乎將她畢生所學的所有髒話都用在了洛南川身上,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罷了,不過是親一下。
頂著外室的頭銜,又當又立的,像個什麼話?
蘇安歌自嘲般笑笑。
她在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
眼下暮色四合,街道上做生意的小販紛紛收攤,周家點起燈火。
蘇安歌回到私宅。
一進大門,月梔便迎了上來,不滿道:“小姐,你怎麼把翠湖帶來了,她在蘇家的時候就不是個安分的,今日能偷旁人錢財,明日就能陷小姐您於不義。”
她故意放低了聲音,照理說旁人是聽不清的。
可翠湖還是警惕地看了過來。
蘇安歌捏了捏月梔的手心,用不算響,但足夠身邊人聽到的嗓音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月梔,這樣的話,下次不許再說。”
翠湖放鬆了警惕。
沒了禁足令,蘇安歌翌日早早便起身,和月梔去了趟集市。
買了十幾隻毛色豔麗的翠鳥,放在鳥籠裏,提回了府上。
“好漂亮的鳥,怎麼一下子買了這麼多隻?”雪雁打小就喜歡動物,高興地圍著鳥籠打轉。
“府裏冷清,多養些才熱鬧。”蘇安歌隨口解釋道。
她托劉管事找來了木匠,替翠鳥們重新做了幾處鳥巢,和一個精致的,竹子編製的鳥籠。準備先養上半月,等熟絡起來,就不再拘束著。
早春的天,府裏四周皆是鬆柏環繞,若日日伴著翠鳥啼叫,生活也能多添些盎然春意。
等忙完這些,已是太陽西斜。
蘇安歌望著天邊被染紅的一角,這才猛然間記起,她今日,是忘了去洛南川府上送糕點了。
洛南川這人記仇得緊,既是答應了,若是失約,日後也不知道要被夾槍帶棒念上多少遍。
思及此,蘇安歌無奈地歎口氣,死馬當活馬醫,忙不迭跑到廚房,照著昨日的糕點又重新做了一遍,然後緊趕慢趕地跑到將軍府。
雖是早春,天依舊暗得早。料峭的風拂麵,蘇安歌攏了攏衣領,快步走了進去。
將軍府紀律森嚴,白天就聽不見什麼交談聲,到了夜裏,更是靜得隻剩下腳步聲。
小廝慣例將她領到書房門前就停下。
房內燈火通明。
這麼晚了,也不知道他一個武將,一整日呆在書房是要看什麼。
蘇安歌心裏嘀咕,麵上卻擠出個殷勤的笑,走到洛南川案牘前停下,佯裝心疼地說:“熬夜傷身,妾身替將軍做了吃食,還望將軍吃完早些歇息。”
洛南川這才慢悠悠從兵書裏抬起頭,燭光印在他昳麗的臉上,蘇安歌清晰地看到了他那雙眸裏的嘲諷。
他揚唇,輕笑:“你大可等爺就寢了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