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可不可以一生隻愛一個人(2)(3 / 3)

她沒懂什麼意思。

但是,他沒有重複,沒有解釋,沒有追問,隻是又靜了一下,然後掐斷了電話。

第二天剛從東山下來,就接到現在的繼父的電話。

“小鯉啊?”繼父說。

“叔叔。”

“你媽媽今天去鄉下買了隻雞,燉了鍋湯,你晚上過來吃飯啊。”

“好啊。”

晚飯時間,到了小區外麵,曾鯉去買了些水果才進去,繼父看見她急忙迎進門,“你媽在廚房裏做飯,我去叫她。”

“不用了,不用了。”

“你倆最近吵架了?”繼父問。

“沒有……”

“那天晚上她從你那兒回來後很生氣,我問她,她又不說。這一個多月她做了什麼好吃的,也不像往常往你那兒送,我就覺得肯定有問題。”繼父以前在單位就是專門做下屬思想政治工作的,勸人功夫一等一,“兒女跟父母哪有隔夜仇。你看,今天她托人從農村買了雞回來說燉湯,我想加海帶進去,她非說你喜歡吃純的,除了鹽什麼也不放那種,然後就叫我打電話給你,我叫她自己打,她還跟我慪氣。她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火氣一上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火氣一消轉眼對人又好得跟活菩薩似的。”

曾鯉被這個比喻逗得不禁一笑。

她瞥了一眼關著的廚房門,隨之便看到了過道裏掛著的媽媽和繼父幾年前的結婚照。

媽媽和第二任丈夫鄧剛離婚後,不到半年嫁給了現在的繼父。繼父在A城省委上班,多年前因為性格不合而和原配妻子離了婚,後來女兒去了國外念書,一個人清閑下來便經人介紹撮合後,再婚了。

如果說對母親帶給她的第一任繼父,曾鯉是先本能地排斥,然後才用心接納的話,對第二任繼父,她幾乎麻木了。

隻是每次回老家,媽媽總要叫她開著繼父的車,在縣城裏兜來兜去,然後聽別人奉承道:“德芳嫁得一個比一個好,步步高升啊,下一次怕要嫁個總統喲!”

誰會聽不出弦外之音?

曾鯉羞愧得要死,而曾媽媽卻無所謂,“吃不著葡萄當然要說葡萄酸了。”

曾鯉記得曾媽媽告訴她自己要和鄧剛離婚那天,曾鯉哭著說:“媽媽,你不愛鄧叔叔了嗎?你和他結婚之前,你不是告訴我是因為你愛他,覺得他比爸爸好,所以才和他在一起的嗎?”

“大人的事,小孩管那麼多做什麼?”

她作為繼女多麼痛苦,多麼掙紮,最終才讓自己接納了鄧剛,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母親卻說她不愛他了,要離婚。

過了一年,曾媽媽又開始籌備自己的第二次再婚。

領證的頭一天晚上,曾鯉在旁邊安靜地看著曾媽媽喜洋洋地搭配著第二天要穿的衣物,嘴裏還哼著歌。

她問:“你們酒席請了多少人?”

曾媽媽好心情地答:“沒多少,就四五桌。”

“有必要嗎?”

“有啊,老彭說應該請些朋友熱鬧熱鬧,隻要我高興。”老彭便是明天的新郎官。

曾媽媽又說:“我以前跟你爸結婚的時候,就是把自己鋪蓋卷抱到他家裏去,就算湊合了,哪有你們現在年輕人幸福,還有穿婚紗、旅行、收紅包這些。當時在廠裏,我年齡還沒到,領導硬是不給我們簽字,還虧了你奶奶去鬧騰了下,說計劃生育要搞,晚婚晚育也要搞,是不是等著老曾家斷子絕孫廠領導才甘心?”

這事,曾鯉以前聽其他人說過。

當時外婆反對得要死,一來曾媽媽年齡小,二來曾媽媽那個時候漂亮得跟一朵花似的,多少小夥子跟在屁股後麵追,其中還有廠長的小兒子,結果她單單看中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

“你愛過我爸爸嗎?”曾鯉突然問。

曾媽媽突然有點煩這話,“愛過,不愛怎麼有了你?”

“是啊,你也愛過鄧剛。”

“你懂什麼!”曾媽媽發了火。

“你現在又愛彭叔叔,你怎麼有這麼多愛,一個接一個的?”

“曾鯉!”曾媽媽將手裏的梳子朝曾鯉扔了過去,砸在她的胸前,落到了地上。

“我幾十歲的人了,要你來教育我?你不就是為了鄧剛嗎?他才養了你幾年,你再數數我養了你幾年?你以為你就真成他女兒了?是,我一會兒愛這個,一會兒愛那個,可是我趙德芳這輩子沒偷過男人,沒搞過外遇!我敢愛敢恨,我行得端坐得正!你爸那麼對我,我也要從一而終?鄧剛那德行跟我越來越過不下去,我也要死抱著他不放?”

“可是……”曾鯉落下淚來。

“別給我可是可是的,你要是有本事,別和我一樣!”

“我絕對不會跟你一樣,我這輩子愛一個人,就永遠不變。”曾鯉抹了抹眼淚說。

曾媽媽冷笑了一下,“好啊,走著瞧。”

那天晚上,曾鯉獨自在腦子裏幾近偏執地重複著那個誓言,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