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夏天的時候,因為母親的去世,於易從地球另一端趕回家。飛機上,他心緒難平,熬了一夜都沒有睡覺,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身前那塊塑料小桌板。
幾年前,母親第一次查出身患癌症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他實話,隻說子宮做了個小手術。他從美國趕回來陪了她半個多月,就是在那時,他接到了曾鯉的告白電話。
接到電話時於易著實愣了,他好些日子沒見過曾鯉了,印象中的曾鯉還是個瘦瘦的小姑娘,在一群孩子裏她總是最乖巧最安靜的那一個。
後來他坐車去了A城,她去車站接他。
第一眼看到曾鯉的時候於易幾乎沒認出她來,她的頭發和所有曾家人一樣有點卷,一頭烏黑蓬鬆的青絲披在背後,上身穿著件簡單的白T恤,下身是牛仔短褲,站在太陽下,配著兩條筆直的長腿,整個人就像一朵亭亭玉立的白百合花。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站在人群中如此特別,連於易也吃了一驚。
他不是個濫情的人,雖說前前後後已經談過好幾次戀愛,但也從未兒戲過。所以,他最初知道曾鯉的想法時,隻打算來見見她,親手打消這個小姑娘的念想,哪知真正見到她,隻是一眼,他就挪不開視線了。
曾鯉顯然沒有看到於易,她手裏拿著張別人隨手遞給她的宣傳單,一直給自己扇著風,眼睛不時打量遠處,直到於易走得很近了,她才覺察,驚慌中脫口叫他:“小表……”叫了一半,又急忙打住,改叫“於易”。然後,她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咬著唇紅著臉垂下頭去,兩顆又白又亮的小兔牙露了出來。
於易的前任裏不缺美女,卻沒有一個像曾鯉一樣,那麼靜,那麼柔。
於是他一改初衷,和她談起了戀愛,如火如荼,誰也阻止不了。
後來於媽媽知道了這個消息,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兩個人因此大吵過幾架。他原以為衝突會持續一段時間,後來卻不知怎麼的,老人家突然就消停了,隻跟他說“一切隨他”。
在國內的那段時間,他帶著曾鯉到處玩,心裏是純然的快樂的。在東山時,他是真的想過長長久久,因為曾鯉那麼好,讓他第一次想將自己的心安定下來。
後來於易回了學校,兩個人成了異地戀,關係也不再如初時那麼親密,苦澀開始一點點顯露出來,他開始害怕和她交流。
再後來,於易得知了母親病情的真相,原來母親得的是癌症,那麼讓人措手不及又無能為力的病。他突然就泄氣了,突然不想再違背老人家最後的意願。而那時,他和曾鯉的感情也陷入了僵局,於是他給她打了電話,跟她說不要繼續了,並告訴她,自己和別人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