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樓:“大人可曾歇下了?”他輕聲問道。
房裏半晌未答。
俞千樓為難地笑了笑,衝魏酃道:“想必是服了藥便躺下入眠了,勞煩將軍特地跑一趟。”
魏酃擺了擺手:“不勞煩——”
“何事?”屋裏忽然傳來聲響。
俞千樓:“大人,您醒著呢,魏將軍來了。”
屋裏謝偷白將那最後一冊竹簡踢進被褥裏,看向門口道:“進來吧。”
俞千樓推門剛領著魏酃進屋,就聽到謝偷白略微有些有氣無力的聲音道:
“魏將軍稀客啊,事情辦完了?”前一句明擺著是陰陽怪氣魏酃的,後一句也不知是真心問還是有意提起這檔子人情。
魏酃走近,神色不動道:“多虧了謝大人的下屬,事情辦了大半,頗為順利。”
謝偷白:“既然辦完了公事,理應當回府歇上一夜才是,怎麼有空到我府上了?”
他腰被被褥裏藏著的竹簡硌的生疼,便有些艱澀地挪了挪。
這一挪,正好將堆在一起的另外一冊竹簡給擠出了被窩外,雖然隻微微露了一小角邊兒,卻還是叫魏酃看得真真切切。
魏酃不由的皺了皺眉:“聽說你發了病,便過來瞧瞧。”
謝偷白麵不改色地伸手將那冊竹簡重新給拉回了被褥裏,接著繼續當個沒事人一般同魏酃說道:
“魏將軍還真是宅心仁厚,這番不辭辛苦蒞臨我謝府,簡直叫寒舍蓬蓽生輝,”
他笑著,又看向傍邊站的俞千樓道:“要不你上榻上來躺著,我去給魏將軍泡茶?”
俞千樓忽然覺得他家大人的語言技巧用的好笑極了:“屬下知錯。”隨即他轉身出了門。
謝偷白又點了點下巴,瞟了一眼榻邊放置的一把椅子說道:“魏將軍見笑,請坐。”
魏酃默然坐下,倒是沒見他閑著,俞千樓才走,他便掀開被褥將亂堆一團的竹簡一冊一冊地摞成了一遝。
“你倒是不怕我多嘴。”魏酃看著他低垂的眼尾道。
謝偷白未曾抬眸:“將軍真是說笑,將軍的為人我還是清楚的。”
魏酃:“你不過才見過我一兩麵,如何就清楚了?”
謝偷白笑了笑:“笑話,將軍可是我說要娶進府的人,怎麼能不刻意去清楚一番底細。”
魏酃倒是不意外他在背後調查了他,隻是格外對前麵一句注意:“娶進府?”
謝偷白終於整理好那些竹簡,半起身抬手遞給了魏酃:“煩將軍替我放在那案台上,有勞了。”
魏酃接過那一摞竹簡,一眼瞧見最上麵一冊名為“風月寶鑒”的記簡,收回目光他又側身順手將其放到了身旁的案台上。
謝偷白:“將軍方才問了什麼?我不曾聽清。”
魏酃看向他:“你說你要娶本將進謝府。”
謝偷白聽到他這般一本正經地複述他方才的話,不由地笑出了聲:“是啊,怎麼,不行?”
魏酃看著他那副笑眼許久不曾搭話。
謝偷白自知這位將軍經不起調戲便作罷,往起坐身抿了抿唇:“不知今日之事——”
他話還未說完,便猛然叫魏酃撚住了下巴。
帶著厚繭的手指有些刮人,給人的觸感十分突兀,他雖撚的力道不輕不重,卻生了一股叫謝偷白正視的氣勢。
“娶進府?你到底對幾個人說過這樣放浪的鬼話?”魏酃盯著他的眼睛問道。